糜芳想到此节,更不禁感激关张,当初刘备命自己为军师中郎将时,身为左右司马的关张立刻跪拜表明态度,之后虽对自己将信将疑,却从未置一闲言,自己的【才华】才得以从容施展。
但更应该感谢的肯定是大汉魅魔刘备了。
如此推断,有孙策的离间之计为铺垫,袁术绝对不敢全信任周瑜的。
“报——”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寿春提前闭城了!”
糜芳等一听,果然大战要来了。
之前糜芳虽与寿春几度交兵,但并未有引兵攻城之意,袁术亦知糜芳兵少,断不能逼城,因此为显的胜券在握,也为安扬州人心,便只是加强了出入城审查,白天并未闭城,因此糜芳能几度与城中互通消息。
陶商面有忧色,“将军不担心吕护军安危吗?”
“她既是护军,当知兵凶战危,人人提首的道理。”糜芳轻描淡写,虽心中确实忧虑,也没有别的办法。
“报——”快马奔来。
“敌庐江太守刘勋、庐江校尉雷薄、陈兰引步骑一万在附亭扎营!”
“可有分兵?”
“不曾分兵!”
天边升起好几束狼烟,战争的氛围越来越浓了。
潘璋和许耽跑了过来。
潘璋不禁冷笑,“此去日落也不过一个多时辰,敌不等夜间调动,如此大张旗鼓,必是虚张声势!”
糜芳颔首微笑,“虚虚实实!敌人进攻方向就这么些,只要他们无法登岸,我等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潘璋点点头。
“将军!可否着甲备战?”
糜芳料想敌军几番在接战不利,此番必然不敢由陆地正面冒进。
“水军先着甲,令合(许耽字)朗孝(陶商字)率部曲千人登船!剩下千人临水列阵水面御敌!”
“诺!”
“切莫硬拼,莫忘诱敌之策!”
“诺!”
“莫要燃狼烟!”糜芳喊道。
“诺!”
传令兵抡槌击鼓。
狂风拍打着枯树,卷着乌云,朝糜芳弥漫而来,山雨欲来!
糜芳想,稍稍暖和了几天,就要来一场寒雨了,希望这场雨晚几天来。
“赶紧向士仁放去信鸽!”
“诺!”
不知道为什么,糜芳有点紧张。
这不是他穿越以来打的第一仗,但却是自己计划之中,意料之外的一仗。
周瑜正站在军帐门口,他听见了山后面糜芳军营的鼓声,心下佩服糜芳对战争的嗅觉。
周瑜紧紧看着天边浓云朝寿春涌来,似乎有场雨要来了。
己方水军万余,糜芳不过千人,若有雨,则水军断无失败之理。周瑜思索着。
身后刘勋等人神色倨傲坐于帐中,争执着作战策略。
周瑜还没空理会他们,他现在有许多疑问。
老实说,对于刘备敢出兵扬州,周瑜觉得很意外。因为刘备和袁术现在的纸面实力相差不要太大,袁术前番虽损失五六千兵力,但不过十日,便召集了步马水军三万多。
难道刘备此举最初的目的就是阻断淮水,夺取豫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刘备糜芳君臣可太厉害了:【糜芳登岸→大破袁军→阻断豫扬→平定豫州】。每一步都如其所料!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战争,不可能要求敌人每一步都按计划走,也不可能要求自己每一步都按计划走。
一定会有意外,一定会出变数。
必须相机行事,随机应变。
不得不说,糜芳应变得很好,想到这里,周瑜自信的眼神中甚至闪过一丝期待。
况且,糜芳的驻扎位置,并不是阻断豫州和扬州的最佳位置!
所以!
周瑜恍然大悟。
真相只有一个!
糜芳的目的,是寿春,也不是寿春,而是——袁术!
所以,他见袁术避而不战,便佯装阻断淮水,分兵进攻豫州诸郡。
就是他要引袁术出城野战,要引袁术主动出击,要让袁术主动攻寨!
...
周瑜额头甚至渗出丝丝汗珠,糜芳此人设谋用兵颇为老辣,确实不可小觑。
“去召苌奴将军前来!”
“诺!”
苌奴从营外进来。
“左司马,召末将何事?”
周瑜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苌奴将军,你曾经去过糜芳营寨,其营布置如何?”
一旁刘勋等人传来嘲笑声。
苌奴也不生气,“与寻常营垒无异,只是当时他故意使我瞧见其营垒潦草,意图引我等急攻于他。”
周瑜点了点头,确定自己所料不错,糜芳此行就是为袁术而来!
关键就在于攻营,糜芳就等这他们用大军冲杀过去。
真是顶尖的阳谋!
以目前豫州的情况看,就算绕过糜芳救援,兵多则寿春危,兵少则不足用。
不出手攻他,便失豫州,出手攻他,袁术则危。
他就这么有把握,袁术出手必败?周瑜百思不得其解。
“报——”
进来一个信使。
“何事!”
“左将军说寿春闭城恐引起百姓恐慌,望将军早定出兵之时,以解扬州之忧,纾豫州之困。”
刘勋等人幸灾乐祸,刘勋更不等周瑜回答。
“烦请回禀左将军!就说我们知道了,都准备好了,就等代左司马下令!”
那信使也不等周瑜答复,“是!”
“烦请告知左将军,”周瑜答道。“今夜或有大雾,出兵不利,待明日雨停方能出兵!”
诸将纷纷不满。
“这么大风!怎么会有雾?“
“大雾不正好吗?”
“对啊,夜战!夜袭”
....
“左将军让仆告知将军,自糜芳犯境,淮水漕运断绝,百姓多有怨言,故而左将军已命陈纪乐就二将出兵,恢复淮水漕运。”
周瑜心下大怒,猛地站了起来,一旁的周尚拉住他,
使者拜辞周瑜,周瑜俊美的脸上怒色一闪而过。
水军已经先动,前军没有不动的道理。
周瑜转身回到军帐中,站在沙盘旁。
苌奴走了过来,见诸将岿然不动,“诸公!我等皆为左将军臣属,左将军信公瑾,诸公就不能信左将军吗?非要逼公瑾以军法之不敬论处吗?”
纪灵听得苌奴这番话,虽然一脸不高兴,也围着过来。
李丰乐就等人以刘勋为长,便看着刘勋,刘勋见众意难违,扬着下巴靠了过来。
周瑜笑容可掬,“依吾所料,今晚必有大雨,诸公分三面往敌营十里处列阵,入夜大雨,需设岗哨,防止敌袭....”
天边传来声声响雷。
刘备此时正在对岸隐匿,听见对岸山林后糜芳军营依稀鼓响,忙起身探看。
“报——”斥候奔至,“敌水军从下游而来,停在至此仅有六十里处集结。”
“多少!”
“商船改斗舰十七,艨艟五十。”
刘备心中一盘算,斗舰一船有二百余人,艨艟每船二十,足有四千余人!
刘备看着不远处对江岸巡弋的糜芳斗舰,不过十艘而已,而从阳泉上游而来的袁术水军也不会比这些少。
“命令诸军携船严加隐匿。”刘备这边收集小船数百,全部隐藏于山林之中。
刘备看着被山林挡住的糜芳军帐。淮水上那些兵船之前都在百余里处集结,今日靠近了近半距离。
“吩咐下去,从速分批造饭,各备两日口粮携带。”刘备吩咐道。
“诺!”
“速速传信关司马,让他们今夜务必赶到下蔡!”
“诺!”
刘备看着天空密云,入冬以来的最大的一场雨要来了!
自出兵寿春以来的第一场雨要来了!
决定自己之后是否能作为执棋者参与天下棋局的一场雨要来了!
但是,这场雨现在还不能来!至少晚几个时辰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