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了?”余航好奇地问道,“上次来不是说生意好得很吗?我们的小船还差点没时间造呢。”
“哎——”杜辰长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将余航拉到一边,说道:“来来来,现在安厂长估计还没到,先陪我抽根烟,聊一会儿。”
余航二人便陪着杜辰来到一片空地旁。
杜辰刚掏出“红双喜”准备抽,余航抢先递了一根华子过去,还拿出特地买的Zippo打火机跟杜辰点上。
“哟——可以啊小余,抽个烟都这么讲究了,还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人生赢家啊!”
杜工瞟了一旁的乔柔一眼,调侃道。
“不是……”余航正要解释,乔柔却笑着抢先开口道:
“杜哥您好,我是余航公司的乔柔,您可以叫我小乔。”
“小乔……好好好,好名字!”
杜辰见余航他们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也随意起来,笑道:“你们公司越来越像样了!你老板有水平,年纪轻轻,技术杠杠的,将来前途无量啊!”
“哪有,杜工过奖了!”余航客套了几句,熟练地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
余航一般不怎么抽烟,但前世毕竟在船厂干过,这玩意儿提神解压,天天加班不抽点扛不住,重回校园以后便抽得少了。
每次见到杜工,都会不自觉地勾起前世的回忆。
杜辰也挺纳闷,为啥自己和这位刚成年的小年轻这么谈得来,就像同龄人一样。
余航见杜辰盯着自己的打火机,知道对方是懂行的,微微一笑,便直接把打火机塞进了杜辰口袋里。
“小余,你这是干啥?”杜辰知道这一款要两三百块,虽然也不算很贵,但他还要养家糊口,钱也都被老婆管着,自己用的都是几毛一个的一次性玩意儿。
“没事,上次朋友送了好几个,我也用不上,杜工就拿去用吧。”余航说道。
“行!余老弟,我也不跟你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杜辰心情大好,拍着胸脯说道。
“先别管我了,继续说说刚才的话题吧,刚才你说厂里怎么了?”余航打算先尽量多了解一些信息。
“哎,我跟侬讲……”杜辰吸了口烟,摆好架势准备吐槽。
船厂的人,成天对着机器和钢板,平时厂里噪音又大,连好好聊天都做不到,所以一有时间就喜欢唠唠嗑。
“之前我们厂经营科的老吴,一口气谈了好几个单子,说得天花乱坠,安厂长每天都在调整进度表,排得满满当当,连一天休都没有。”
“怎么?这不是好事儿吗?”余航好奇地问道。
船厂怕的从来不是加班,而是没有班加,有活干才是最让厂里人安心的事情。
“好个屁!被人骗了啊!”杜辰频频口吐芬芳,听得乔柔在一旁捂嘴偷笑。
“老吴带来的那几个什么外商,大客户,说什么手里好几千万的大订单,要和我们厂长期合作。他自己天天请人家胡吃海喝,还带人家去洗脚,完了就拿到厂里来报销招待费,说什么‘不能丢了厂里的面子,这都是为了未来的饭票。’”
杜辰越说越气,骂骂咧咧道:“我看他自己想玩才是真的!都不知道还私下送了别人多少礼,简直是厂里的蛀虫!安厂长也是的,全都听他的。”
余航听了一会儿,大致想明白是个啥事了。
这种事情几十年前有过不少,就是一帮无业人士,装成外商,港商等等,到一些厂子去骗吃骗喝。
那个时候订单紧缺,又没有很方便的途径去验证,很多时候都不敢轻易得罪别人,生怕一不小心到手的肥肉跑了。
其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肥肉,都是鱼钩上的蚯蚓而已。
“几顿饭而已,也花不了太多钱吧。”余航弹了弹烟灰,笑着说道。毕竟是国营大厂,这点小钱倒也无关痛痒。
“饭钱是小,可正因为这事,安厂长便开始提前准备。由于实在没有位置排分段,便打算将厂子扩建。”杜辰又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后来正好厂旁边这块地要开发,一直也没卖出去,安厂长一看正好,一拍板,就把地买下来了。真是个港都!”杜辰狠狠地说道。
“哦?”余航来了兴趣,直起身子,问道,“是怎么样一块地啊?”
“喏——”杜辰指着前方空地说道,“就你们眼前这块!花了厂里几百万啊!”
余航和乔柔对望了一眼,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余航起身四处走动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了下面前这块空地——
整块地已经被砖墙围了起来,和主厂区有一块通道。
相比起主厂区的设备密集和热火朝天,这边的场地显得十分冷清,不过好在地面平整,还有一小块斜坡连着江面。
最重要的是,在这块地的边上,一个800多平方米的厂房已基本完工,这种室内车间正是建游艇的完美场所!
“杜工,这块地的基本设施都还差得远呢!”余航眼珠一转,故意吐槽道。
“是啊!刚刚把小组立车间建好,那边的骗子外商就联系不上了!老吴他喵的不做好事!”杜辰继续骂骂咧咧道,“本来是打算把岸那边的土坡推掉,再做一个倾斜船台的,这下好了,也不用再费力了,等着长草吧!”
余航故作同情地连连点头,心中却乐开了花。
那块通往江面的斜坡作为几十上百米的钢制船,确实显得太窄,需要重整改造才能作为船台,但作为十几米以内的小艇来说就是刚刚好!
余航见杜辰一根烟已经吸完,又递给对方一根,说道:“不满杜工你说,我这次来,是有个朋友想租个场地造船,想看看你们这有没有条件。”
杜辰听到这话,眼神放光,一边点烟一边说道:“那敢情好啊!把这块地拿去,正好补一下厂里的经费,现在还欠着银行不少贷款呢!”
余航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说:“可你这们这场地八字还没一撇,要开工还得再花好多钱哦……”
“那这样,我让安厂长给你们算便宜点!包你朋友满意!”杜辰拍着胸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