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与独角兽的美好图景下,原本需要在伊利亚的颂词结束后再进行歌唱表演的乐团,在一个绝佳的时机为两人奏响了背景音乐,合唱队也将对女神的颂歌换成了对“未来圣女”的贺曲。
“不要唱这么会看气氛的歌啊!”
谢伊自然是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可是,他只是教会里一个小小的打杂的,怎么可能成为圣女,都不说“圣”不“圣”了,好歹要满足“女”这个条件吧。
不能再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谢伊必须马上从现场消失,最好在第二天再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谢伊偷偷转过身去,希望借着人们向半空洒起花瓣形成花幕的瞬间溜掉。
“你不能走。”欧西里斯自然察觉到了谢伊的心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圣国的神兽吗,这无异于践踏整个圣国的尊严。”
“你…你意识到了吗。”既然是神兽,肯定可以轻易识破自己的伪装,谢伊不敢再轻举妄动,可为什么一开始要像那样认自己为主。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欧西里斯又产生了一瞬的恍惚……连如此动听的声音都是伪造的吗,如果不是和谢伊有了身体上的接触,恐怕他到现在也无法识别出对方的正体吧。
事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只能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欧西里斯在塔吉克镇认一位名叫伊利亚的少女为主这件事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圣国上下,而他不可能向世人公布自己看上的人其实是个男的,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只能是……
欧西里斯再度上下打量了一遍谢伊,谢伊还在因为害怕自己会被杀人灭口而瑟瑟发抖,但在欧西里斯眼中完全就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少女。
“我们先单独聊聊。”欧西里斯示意谢伊跟上自己。
“已经被独角兽承认的少女,还需要自己走路吗。”
“难道因为我们塔吉克镇的伊利亚出身卑微就要这么轻视她吗。”
两人仍处在人群灼热的视线之下,此刻对欧西里斯稍显疏远的态度发出了质疑。
欧西里斯“啧”了一下嘴:“上来吧,小子。”
谢伊只得战战兢兢地爬上这位神兽大人的背上,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坐上去的感觉比想象中的更为舒适。
“你这是要上战场吗,给我侧着身子坐啊。”
欧西里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载着自己亲手选出的“圣女”离开了圣典现场。
进入塔吉克镇的教会,欧西里斯第一时间找上了这里的神父,居然做出这种欺诈神明的行为,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谁料,神父图尔斯刚见到欧西里斯便堆满了笑容,抢着开口道:
“真没想到,圣辉的独角兽欧西里斯大人会选中我们教会这样一位平平无奇的少女伊利亚,实在令我受宠若惊,令整个塔吉克镇蓬荜生辉!”
欧西里斯问责的话一下被噎住了:“伊利亚她……还是蛮有潜力的……”
欧西里斯思考了一下,他在这里挑明事实确实能查处神父的问题,但自己的失误也会暴露出来,而对方这个说法,显然是在寻求一个两全之法。
“伊利亚这孩子啊,这里只有我了解她,别人都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图尔斯装出一副老父亲的样子,言外之意便是除他之外,没人知道伊利亚的真实身份。
“伊利亚,既然神兽大人选择了你,你一切都要听从于他,教会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
什么希望,是让他不要牵连教会吧,谢伊清楚,自己是完全被图尔斯卖给欧西里斯了,但这条命本就是教会捡来的,他没有说怨言的理由。
“任凭欧西里斯大人处置。”谢伊垂下了双眼,一个惨然的表情不禁流露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该死,好大的杀伤力,即使知道这是个男人,欧西里也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同情心。而他这个说法,是想自己揽下一切不牵连教会吧,倒也是个善良的孩子。
“那我就把伊利亚带走了。”
图尔斯有些出乎意料:“可伊利亚她……”
“全国都知道我选中了一个少女,我总不能一个人回去吧。”
图尔斯表情变得犹豫,微微张口,又很快沉默着低下头去,直到谢伊登上了欧西里斯的背上,两人即将离开之时,图尔斯才说出了临别的话语:
“谢…伊利亚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
……
在此期间,瓦提坎城的宫殿,地下的房间内,一具球形关节的活动人偶敲门进入:
“赫斯托斯大人,圣女候选人,已被欧西里斯大人选出。”
赫斯托斯稍微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手稿,随后带着一个充满兴致的笑容走出房间:“那只老独角兽居然开窍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他看中。”
瓦提坎城的教会处,几位各具特色的圣女候选人聚集于此,正在为圣国首都准备一场最为盛大的圣典。
各自的侍从都来到圣女候选人们身边耳语:“最新消息,赫斯托斯那一派的圣女候选人确定了,是一个来自塔吉克镇名叫伊利亚的少女。”
“塔吉克镇?圣国有这个地方吗。”
“这样一来,全部的候选人都定下了,终于可以决出圣国的圣女了。”
“由欧西里斯大人亲自选出的少女,一定是个无比优秀的人吧。”
其他候选人们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瓦提坎城,庄严肃穆的宫殿内,头戴皇冠的身影听取了上报的消息。
“赫斯托斯大主教总算给出了圣女候选人吗,我知道了,如此一来,接受女神大人的传承,代表我圣国意志之人终于要出现了。”
待到其他人都退下之后,教皇才翘起嘴角,玩味的笑容出现在皇冠之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
“赫斯托斯,还以为又要被你糊弄一阵子。”教皇丢掉桌上那份赫斯托斯刚寄来表示拖延的信件:“花这么多功夫才选出的候选人,我可是期待满满呐。”
而另一边,在一座无人的荒山上,欧西里斯和谢伊大眼瞪小眼。
“脱吧。”
“好……”
欧西里斯瞪了谢伊一眼,谢伊解除掉改变声线的魔法。
“好的。”
取下长发,换回平时的粗布衣服,褪去脸上的妆容,少女伊利亚消失不见,少年谢伊出现在欧西里斯眼前。
果然还是解决掉吧,就说伊利亚突发疾病去世了,候选人的事就再拖一拖。
察觉到欧西里斯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谢伊急忙换回了之前的衣裙,现在好像只有“伊利亚”能救自己了。
“对不起,欺骗了您,都是我的错。”
颤颤巍巍的声音,泪眼汪汪的视线,如梦似幻的金发少女,欧西里斯承认自己被拿捏了,他不可能对伊利亚下得去手。
无论如何,伊利亚都是当初自己一眼认定的命运之人,即使背后有着谢伊这个正体,可伊利亚是无罪的,而那份美好,也该是实际存在的才对。
“你…愿意成为伊利亚吗?”
谢伊连点头,谢伊完全相信,如果不是伊利亚的姿态,自己已经被欧西里斯丢进深山里毁尸灭迹了。毕竟也是他骗人在先:
“我会成为欧西里斯大人期望的那个人。”
在逐渐西沉的落日之下,在荒无人烟的深山峰顶,独角兽和少女许下了永恒的誓约,交换了金色的诺言……本该是这样。
但现在,一个为了活命,一个为了名誉,两个人似乎结成了某种奇怪的同盟。
紧接着,同盟第一重考验到来。
赫斯托斯,绝世的炼金术天才,在原有的魔法体系上开创了一个结合了魔力与物质的全新体系,同时对在人体基础上开发新技术抱持着浓厚的兴趣,也对人体的构造与运作颇有研究。
殿门前,欧西里斯还在给伊利亚灌输着情报,并交代各种事务,没想到平日里见不到人的赫斯托斯居然会主动开门迎接。
“欧西里斯,还有我们的圣女小姐……”
赫斯托斯原本轻佻的话语,在目光落到伊利亚身上的那一刻突然止住,随后眼神逐渐变得严肃。
“欧西里斯……你太过分了……”
难道这个炼金怪人看出来了吗,毕竟这家伙比谁都清楚人类的身体,欧西里斯暗叫不妙。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飞得有多快吗,为什么没给她施加防御魔法,你看看,都擦伤了。”
赫斯托斯伸手触碰到伊利亚的一瞬间,伊利亚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指尖。
“啊,不好意思,对淑女做出了冒犯的举动,是我的不对。”赫斯托斯对远比自己矮小的伊利亚躬下了身子。
“我是圣国的大主教赫斯托斯,也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你的名字,应该是叫伊利亚吧,欢迎你的到来。这所宫殿内的所有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最后,欢迎你加入我们,圣女伊利亚。”
赫斯托斯轻轻地牵起伊利亚的手,见到伊利亚微微点头之后,才温柔地行了一个吻手礼。
欧西里斯在一旁看得张开的嘴和翅膀都凝固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赫斯托斯吗,那个除了炼金术和教皇其他事务一律爱搭不理的家伙,居然也会露出这种姿态。
在把伊利亚送到她的房间后,赫斯托斯才对欧西里斯做出了郑重的脸色。
“我稍微探查了一下……”
欧西里斯咽了口水,已经有过了身体接触,再怎么说也该发现了吧,可他唯独不想被这个家伙嘲笑啊。
“伊利亚的身体很虚弱,简直像是个常年罹病的病人,但她有着极其强大的魔法天赋,用魔法几乎把身体的情况都隐藏了起来,估计是不想让人担心吧。”
“不得不说,你这只老独角兽的眼光还挺不错的。”
欧西里斯大脑都快停摆了,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魔幻的事,让他甚至听到了赫斯托斯这个刻薄的家伙居然在夸人。
因为他是独角兽,所以对人类的魔法天赋什么的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伊利亚一直在用魔法改变自己身体的一些特征,而且似乎还是无师自通。
被赫斯托斯提及后,欧西里斯才意识到,和自己共同持有秘密的伊利亚,好像是个被他忽视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