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没有月亮,并非是被乌云遮蔽而导致的,字面意义上的,没有月亮。
所以黑色是天地的主导色,纯粹的黑,刺骨的风微微浮动。
“嘶——我没死?”陈明坐在地上,脸色茫然,那扑面而来的低温让他止不住的打颤栗,好在他穿着羽绒服,很快体温便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区间,思绪也随之稳定了下来。
“天黑了,是日食么?我的背包不见了。”陈明喃喃道,伸出了手,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伸出,只是他的大脑发出了这个指令,他看不见自己的手,太黑了。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
“我在登山……然后,失足了?……”陈明有些不确信,因为如果是失足坠落,他就算不死,也不会像这样安然无恙,可是记忆不会骗他,这令陈明困惑。
好在陈明从来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他不去想,晃了晃脑袋,陈明转而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一片漆黑,但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摸感,应该是树皮,他还在森林中。
“或许树木做了缓冲。”陈明猜。
最后的记忆是失足坠落,那时还是白天,而现在显然是深夜,他只能得到两个可能性,一是日食,二就是他摔晕了,晕了一整个白天。
“无论是哪种可能,现在最好是我坐在原地,等待天明,一切情况都了然了,夜晚在山上乱跑是很危险的。”理清了思绪,陈明松了一口气,又补了一句:“就是怕遇上猛兽。”
“咔擦——”
清脆的折木声从身后响起,使陈明一下怔住,寒毛竖立,浑身僵硬,冷风吹在后颈上,像是死神的呼吸。
“豺狼,还是说老虎?”思绪转动,陈明记得他选的山可是一片相对原始的森林,有这些东西丝毫不奇怪,轻轻的转身,他又安慰自己:“说不定只是一些小动物。”
黑夜笼罩,万籁俱寂,陈明什么也无法看到,只有那沙沙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强烈的被注视感萦绕在使得陈明越发不安。
有什么在看着我。
越来越近了。
“沙……沙——”
脚步声停了,陈明的呼吸随之一窒。
跑!!
不知何时,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双脚飞快的响应,即使看不清前路也要行动。
森林一下子变得吵杂起来,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一曲高昂的交响乐。
莫名的指引庇佑着陈明,纯粹的黑似乎有迹可循,他是如此幸运,每一颗即将撞上的树都被险之又险的躲过,每一颗即将被绊倒的石头都被跨过,每个高低差都能轻松越过。
他只需抬起腿奔跑,任由脉搏鼓动,心脏犹如发动机轰鸣,直到精疲力尽。
……
“那声音消失了。”意识到这一点后,陈明靠着一棵树深呼吸,以此来快速平复躁动的身躯,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跟着他,但按照他看动物频道得来的经验,应该并没有甩掉。
他抬起了右手,一枚烙印微微散发着荧光,正在逐渐变暗,同时发出温热感,像是一团细小的火苗在手背上燃烧。
烙印整体呈暗金色,圆形,看起来是一条衔尾蛇,高贵优雅,一缕猩红点缀在蛇眼处,又添了一份诡谲。
陈明可不记得自己有过纹身,特别是如此带有神秘气息的纹身,看着烙印,他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失足但是浑身完好无损,连衣服似乎都没有破损。
没有月亮的天空,起初陈明以为是被乌云掩盖,可现在陈明抬头,原本如同玉盘一样高挂在天空的东西,现在消失不见了。
“被龟派气功打爆了。”陈明莫名其妙的想着,试图抗拒接受现实。
除了登山,陈明的另一个爱好便是看小说,此刻,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新的猜想,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整蛊他,那么,他大概率已经不在地球了。
“如果真是穿越,那刚刚追我的东西……真的是野兽吗?”陈明呼吸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微不可闻,那原本放松的精神再一次紧绷,黑暗像一张巨型的网,从四面八方笼罩着他。
“咔擦——”
熟悉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犹如死亡的钟声,轻轻的传入陈明耳中,再一次的,陈明感受到了透心凉。
灼烧感从左手手背上传来,烫金的烙印明亮无比,如同火舌舔舐,似乎在警告陈明来着十分危险。
“该死的,我就知道。”陈明咧开苍白的唇,苦笑着骂道。
来者并没有因为陈明的反应而停下脚步,那沙沙的脚步声平稳有序,并且越来越大,正如同陈明第一次遇见的一样。
猛兽猎食并不会忽然窜出,除非是有绝对的压制力,否则大多数都是等猎物精疲力尽,没有反抗之力之后才真正的展露爪牙,一击毙命。
这段过程对猎物来说,是极其痛苦的。
第二次遇上,陈明冷静了许多,正面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脚步微微往后挪动,开始分析着局势。
体力将近,黑夜中没有光明,不清楚对面的情况,这是劣势。想到这里,陈明微微握了握右手,那手背上传来的灼热感如此真实,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有着莫名的指引,让自己远离危险的指引。
反杀,不太可能,情报一点没有,如果对方是老虎之类的猛兽,这时候冲上去就是自助餐,毫无胜算。
“那从始至终不就只有一个选项么?”有些无奈,陈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这时候满是黑暗的视线只会干扰自己的判断,他轻轻张口,似在梦呓,似在祈祷:
“保佑我吧,我的「蜘蛛感应」。”
然后,转身,奔跑,一气呵成。
这一次风声格外的明显,或许是闭上眼的缘故。并不同第一次,手背上那烙印传出的灼热感并没有随奔跑而减弱,这代表对方一直跟着。
“它失去耐心了。”陈明意识到,可他没办法,风声掩盖了脚步声,他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黔驴技穷。
冰冷的呼吸吹在陈明的后颈,身躯的紧绷来到最高点,高度集中,死神的镰刀已经高高举起——死亡将至!
陈明睁开了双眼,他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自己要死了,莫名的指引不复存在,烙印传来从未有过的灼热感。
“谁来救救我?”绝望在心底蔓延,陈明渴望着奇迹。
“黄种人?”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那是陈明未曾听过的语言,却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