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谢鹤衣那一剑的确很有震慑力,自那天后,不周山上安定了好几日,闲杂人等早已退散。
衔霜君声名在外,即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道观里藏了人,又怎敢真来叫嚣,玉虚山执教差点折戟在这儿,此等前车之鉴,便已同世人明说了意思。
所以这一出针对姬青屿的围猎就此告了一段落,只是此番过后,璇玑观恐怕也会踏上风口浪尖。
实际上这围杀也并没有形成预想之中的天罗地网。
前有陆清远刀断烛龙,后有姬青屿不周山震退魔道,多少江湖正道年轻一辈承这一对师徒的人情,以至于许多响应号召的正派也就是装装样子。
更何况…姬青屿的强弩之末,这天下也没几个人敢试啊,大家仇怨有归有,也不一定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啊,都有宗门什么的要考虑,哪有那么轻易能同你爆了。
总之风声渐消,陆清远这两天过得很充实,修行还算刻苦认真。
去往京师路途遥远,江湖之下暗流涌动,也不知道会掀起怎么样的浪潮。
不过两位姨都觉得陆清远单单只有基本功显然不牢靠,如同军备竞赛般在陆清远面前拼命展现自家宗门的底蕴。
先前他是手里没功法练,如今都快被两位师尊挤扁了,指的是功法堆积如山,甚至其中随便拿出来一本都是世间修士难以追及的存在。
所幸两位姨都有事要做,不然陆清远恐怕是连喘气的功夫都难有。
师尊在尽力恢复修为,告知陆清远要领后便闭了关,说是不想在不周山寄人篱下,不过估摸着也有几分同陆清远履行看那火树银花的心思。
谢姨呢本就有观内事要忙,其实收留陆清远两人璇玑观中也有反对的声音,只不过是她选择压了下来。
于是负责指导的重担就落在了——如今堂堂正正算是自家师姐的姜浅舟身上。
这小道姑也很想知道师尊的那股子莫名的信任感从何而来,这是同姬宗主谈了什么交易么?怎么这般放心…
以致于这天无崖上的修行画风就彻底变了。
姜浅舟说到底也是本本分分的小道姑一只,自幼在宗内受及教诲,心中对一些事儿的接受度有限。
但…陆清远是中途插进来成师尊亲传的,他现在都还能算是玉桓宗的人呢…哪有那些清规戒律在心?
姜浅舟第一次在天无崖上见陆清远之时,她之所以能鼓起那心思也是念在师尊训诫严苛。
她怕除却那般机会难得的幽会一下恐怕一直到陆清远远行都见不上面,所以才敢伸手。
结果谁料到会变成这样……有一定有二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师尊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姜浅舟其实猜得出师尊是想她用以练心,但是师尊你错了,这个不是练不练心的问题…
颇有一种“你已经学会握剑啦,来挑战衔霜君试试吧”的感觉。
其实真要说起来,陆清远的天赋和底子摆在这儿,他的修行是真的很扎实,无可挑剔那种,一丝瑕疵都说不出来。
玉桓宗的功法姜浅舟是没法指导,也很老实的没去看。
但璇玑观的功法陆清远学的很快,姜浅舟只告知几个要领基本上他就能很快融汇贯通。
本来有这么出色的师弟是好事,可对姜浅舟来说陆清远又不单单只是师弟…
他每每贴上来说要师姐嘉奖一番,自己还真没办法说他,毕竟这学的比自己还快了。
想着打打他手数落两句再拒绝吧,可陆清远又叹息一句此行下山回京,不晓得得多久才能见面。
姜浅舟哪里拗得过他,给抱着会儿很快就被吃上了唇脂然后陆清远便愈发不老实了。
每回夜里这位师姐都拍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觉得警钟长鸣,不可如此依顺下去了,巴不得爬起来在本本上记一段:
“姜浅舟啊姜浅舟,你可不能再这般顺从下去了,你身为璇玑观首席弟子,怎可自甘堕落!明日便要好好收拾他一番!陆清远若是再乱来,拔剑砍他!”
但到了第二天听着那句“师姐”脑袋都晕乎乎的了,哪里舍得拒绝他…还什么拔剑,休要再提,拔拔剑柄算了…
导致这位师姐在这天无崖上不是红着脸手把手教这位佯装不懂的师弟修行,便是在洗衣裳、袜子,哦,有的时候还得洗脸。
就如昨日,差点儿就被那来送饭的小师妹给发现了…好在自己早早换了宽大些的道袍。
小道姑正卖力洗着衣裳,偏过头看看自家师弟练功的姿态,却见他顿了下来,姜浅舟一阵后怕,腿弯都酸着呢,她连忙起身,“你干嘛啊你,本师姐还没准你休息…”
陆清远却摆摆手道:
“师姐想岔了,今日是除夕,师尊方才符书上告知我她已出关,不晓得师姐能否今夜一道随行去看山下这趟火树银花?”
姜浅舟犹豫了会儿,“可你不是说要同姬宗主一起去么,我怎好意思…”
“无妨。”姬青屿的声音随之传来,她瞥了陆清远一眼,“人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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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宫中刚刚退朝,大臣官宦鱼贯而出,皇帝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勃然大怒,他看得出整个江湖似乎都在阳奉阴违,想要对姬青屿动手,也是为了稳固摇摇欲坠的皇权。
陆凝棠缓缓步回凤鸾殿,贵妃娘娘揉揉眉心,才发觉其中早有人在等她,看见是那是位发如碧玉的高挑女子后她才松了口气:
“有事?”
顾钦淡淡道:“我想出京去玩玩。”
陆凝棠扶额,“你就想说这个?那你还不如用缩小版的来提,空废法力。”
顾钦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反问道:
“你觉得如今朝堂如何?”
“一团糟。”贵妃娘娘叹了口气,“永辉七年的大宁,风雨飘摇。”
“所以。”顾钦点点头,再是问道:“这个身份,你打算多久放弃?”
陆凝棠略有沉默,终究是道:“别说放弃那种话。承人之姓,代之而活,理所应当。”
“这不就好了。”顾钦“啪”一拍手,“我是想要取回几方分魂,好在这京师将来的暴雨里助你一臂之力。”
陆凝棠盯着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钦两手一张,“来几张十万两银票给你姐姐花花,路途艰辛,苦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