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延年到了乐府,却已是过了晌午时分。匆匆在住处用了午膳后,便来到办事厅。
厅里只有夏侯宽一人悠然翻简喝茶,想来其余各人还在鼓旖殿中。
延年稍加思索便上前禀告上午之事。
“夏侯府令!”
“啊,李仆射回来了!”夏侯宽放下茶杯微笑道。
“如何?”
“却是含血喷人,没有真凭实据地诬陷于我”延年如实道。
“哦?马左监怎么说?”夏侯宽讶道。
“马左监用了刑,想是继续严刑拷问”延年回忆道。
“那就好,那就好!”夏侯宽释然道。
“另外告于你知晓,今早宋庭丞派人来带话,说是昨日乐师之案,其中的私通之嫌如今却已是死无对证,询问我的意见。”
“...府令却是如何说?”延年追问道。
眼见四下无人,诸侯宽靠近延年道:
“李仆射,你好歹给我交个底,却到底是什么个情形?我好替你打算!掖庭追着不放,乐府的名声却也不能蒙尘不是?”
“府令,我与于姑娘,确是同好音律心心相系,却是仅此而已,并无任何逾越之举”延年诚恳道,却是不知道如何说夏侯宽才能信。
“你摘的这般干净,即便我信,怕是掖庭那边不信啊”夏侯宽交心道。
“掖庭却是想要如何?于姑娘的偷盗之罪,眼见就是旁人诬陷,屈打成招!”延年急急道。
“这...你可有什么凭据?”夏侯宽讶然道。
“相府丢了东西,却也寻到了买主,哪有这般自卖自买的陷害!想是丞相之子纳妾不成,恼羞成怒之下玉石俱焚了!”延年怒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可是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种种迹象指向相府,却暂时没有实凭实据!”
“哦!”夏侯宽释然道。
“这些话只可你我之间知晓,说不得外人听,否则只怕会引祸上身了!”夏侯宽叮嘱道。
“在下知道,无凭无据之下,却也不能广而告之!”延年颔首道。
夏侯宽正待叮嘱几句,只见门口侍者来报,廷尉府马左监求见。
夏侯宽连忙离座前去接待,回头不忘吩咐延年去鼓旖殿辅助考核。
待得到了殿中二位府丞正捻须欣赏一少女的长袖舞,周全才站在一边却是脸露得意之色。少女曼妙舞姿确是矫若游龙,难怪管辖的周全才志得意满。
眼见延年的到来,刘光示意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张高敬和周全才点头招呼后,转头继续欣赏唯美舞姿。
舞终曲罢后,三人一致给了上等的评价。
之后尽遣妙龄少女上台,偶有中等,却是绝大多数都是上等之英才。待得最后一个修长身材青年以滑稽表演逗得二位府丞长须乱颤后,张高敬笑着征询刘光道:
“刘府丞,你看今日我们是不是就先到这?”
“好!好!精彩异常,确实也是略感疲乏了!”刘光爽朗应道。又征询地望着延年和周全才。
二人也颔首同意。
之后场地留待侍者收拾,一行四人回了办事厅。
路上两位府丞在前慢慢踱步,言谈甚欢笑声连连。
延年和周全才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看李仆射安然回来,确是悬着的心安稳了,可是已经撇清了嫌疑?”周全才找话道。
“确是被胡乱栽赃,一番澄清辩驳,已是脱了嫌疑!”延年释然道。
“好,这是最好!这两日确是搅扰的李仆射不得闲参与考核!”周全才惋惜道。
“辛苦二位府丞和周仆射了!”延年感激道。
“再有一日,应是可以全员演练完毕!关于考核结果,延年兄不必太在意,府令说了,落尾之人却是愚钝懒散,怨不得别人!李仆射刚进乐府不久,却是怪不得你的!”周全才宽慰道。
“还仰仗周仆射多多美言!”
“那是一定!”周全才断然道。
二人边走边聊,却是很快随着二位府丞回了办事厅。
进门夏侯宽不在,各人落座后,各自理着手头的事情。
延年从周全才那要来目前为止的结果,只见自己下辖的乐人舞者,却有大半都评价为下等成绩。延年抚头沉思,这许多的人确是都要辞退吗?
正在思量着,侍者来报,说是平阳宫来人访延年。
延年疑惑莫不是大哥小妹有什么情况,待得到了门口,却见是壮硕的大哥笑盈盈的站在那。
“延年!”大哥握着延年胳膊亲切叫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延年开心道。
“长公主后日晚上设宴陛下,邀你去歌舞一番!说我们定是多日未见,特意派我来通知你!”大哥认真道。
“定当前往!”延年连忙应道。
“大哥你们可好?是已在平阳宫落脚了吗?”
“可不是!多亏你引荐,稍加考核后,我们就被编入了宫内舞者!”大哥欣然道。
“你是不知道,平阳宫的膳食有多丰富,哈哈!”大哥不经的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延年难得开心道。
“小妹呢,她可好?”延年关切道。
“她怎么会不好,有我看着她呢!眼见得衣服就挑花了眼,还有各种妆粉扑的那个艳!得知我要来,非要跟来,却是排练脱不开身只能作罢。”大哥调笑道。
“好好!”延年放心道。
“刚看你闷闷不乐,在乐府可还好?”大哥倒是眼尖,老远看他愁眉苦脸,便问道。
“...这几日倒是事情多,你不提我倒差点忘记了。三弟贩私的那个同伙给捉住了,正在廷尉府狱里。”延年小声道。
“前几日咬住我,说我是同党,我一番辩驳下,好不容易脱了干系!”
“啊?他们可有寻到三弟?”
“并无!三弟来我这一趟后,想是躲了起来。只是玩笑谋划,并未成行,想是即使捉到,也不会有多大的事。”延年思索道。
“这个人啊,早就劝他走正道,这回可好,如何办呢?”大哥急道。
“不碍事,先躲上一阵避避风头再说吧!”延年应道。
“只能这样了。”大哥点头道。
“你自己可要当心,风浪之下一不小心容易被拖下水!”大哥叮嘱道。
“知道!大哥放心!”延年断然道。
“好!我不多留,宫里还有排练等着。”大哥说完又叮嘱几句小心,便离去了。
延年目送着马车急急而去,却是这几日的内外交困之下,有了少许慰藉。
回到办事厅,只见夏侯宽却是回来了,周全才正在禀告今日的考核情况,二位府丞却是在座位上没有上前。延年落座后,翻着名册,想着后续该如何应对,大半人都辞退的话,确是有点操之过切。
等待日落西山之时,延年起身也随着各人一起收拾。停当后,想想还是要和夏侯宽禀告一声,便上前施礼。
“府令,后日属下要去趟长公主府上,长公主设宴陛下,邀属下去助兴。”延年恭敬道。
“哦?好的好的!”夏侯宽听了一惊却连忙答应道。
“可还有其他人作陪呢?”
“属下到是没听说,像是普通家宴!”延年如实道。
“好!你尽管去吧!”夏侯宽满口答应道。
“另外李仆射,今日廷尉府来人,关于私贩一案,那日你去,确实闹了点笑话还请担待些!”夏侯宽微笑道。
“不妨,弄清楚了就好!”延年应道。
“说是严刑之下,那人却依旧咬定李季是同谋,廷尉府现在拿不到李季,却是一筹莫展。你可知你三弟的下落?”夏侯宽疑问道。
“属下确实不知!”延年赶忙推卸道。
“好!安心歌舞助兴,有事随时来报!”夏侯宽叮嘱道。
“是!”
夏侯宽却是没有再多问什么,延年告退后便也出了门。
次日考核继续,周全才一番周旋之下,却是都上等中等过关,待得下午最后一位鼓乐结束后,整个考核也划上了句号。
偏厅之中,在夏侯宽的召集下,五人在坐。
周全才呈上最后的考核结果后,夏侯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起。少倾后丢了竹简在一旁,出声道:
“尽然有五十三人是下等之结果,如何得了?”
“二位府丞如何看?”夏侯宽望向刘光和张高敬道。
“从严之下这些人确有缺憾,无法幸免!”刘光认真道。
“愚蠢懒散惯了,却又疏于教导啊!”长高敬叹道。
“如此之多,按照之前商量的处置之法,怕是陛下要责问!”夏侯宽拍头道。
“或许陛下会奖赏也不一定,毕竟尽职尽责实情相报!”周全才婉转提意见道。
“李仆射怎么看?这五十三人中有五十二人确实在你的辖下!”夏侯宽剖析道。
“这...属下却也尽力补救提点了,如今这结果,却是不知要如何辩解了!”延年叹道。
“是了!无须太过自责,却是上报陛下,该如何说呢?”夏侯宽为难问道。
“这...如实上报吧!”延年征询望着夏侯宽道。
“是了!如今只期望陛下能理解我等拳拳之心,奖赏是不敢想了。”夏侯宽怅然道。
“府令不必担心,如若陛下责怪,我等一起承担便是,刘府丞你说呢?”张高敬挑头道。
“那是自然!”刘光断然应道。
“好!那我明日如实上报吧!”夏侯宽环顾一下众人后道。
之后夏侯宽留了府丞二人商量,延年和周全才先行退了出来。
刚来到办事厅却还没落座,侍者来说相府来人有信传给延年,已等在门口了。
延年一惊,相府却会有什么好事找他?
来到门口,只见一管家打扮的男人在门口四下张望。
“在下李延年,敢问可是有事?”
“在下相府侍曹掾李立。大人让在下召李仆射即刻前去,说是你三弟李季正在相府做客”来人说到三弟时却已是极尽小声了。
“...即刻吗?”延年确认道。
“即刻,事关重大,却是拖延不得,马车在门外已经侯着。”来人确认道,却是不容置疑的模样。
“...稍待,我去招呼一下就与你同去!”
延年顾不得许多,反身回了办事厅,还好周全才还在,便推脱说是有急事需要出宫一趟,周全才满口答应,说是府令那他会去打招呼的,让他宽心速速去了便是。
延年折返后,便上了马车,奔了相府而去。
马车内延年惴惴不安,在相府做客吗?他三弟何时有了这个资格?廷尉府却是正在寻他查案,这个节骨眼上却在相府上做什么?
夜幕低垂之时,马车嘎地停住,却是终于到了巍峨相府门前。
侍卫像是早有提点,跟着来人,延年一行直通后院一个上灯宽敞偏厅中。
门口侍卫森严,厅中无人。来人让延年稍事休息,他去通禀一声,便关了门后出去了。
不多时,厅中靠内里门却是被推开,一位长袍长脸中年人背着手踱了进来,却不是狩猎时相遇的宰相李蔡是谁。
两位侍者上了茶之后,出去时不忘将门严严关上。
李蔡瞥了眼延年,在上首坐下后,示意延年落座。
延年局促地坐下,却是不知如何开头。倒是李蔡先开了口。
“李仆射别来无恙!”
“托李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今日召你前来,却是为了你三弟李季的事”李蔡啜了口茶好整以暇道。
“我三弟怎么了?”延年疑惑道。
“他在府上做客!”
“做客?怕不是被相府所擒?”延年直接道,不愿绕弯子了。
“这却是要看李仆射的了,做客被擒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请李大人明示!”延年懵懂道。
“之前乐府有个乐师偷盗了相府贵重物品,这件事你可知道?”李蔡盯着延年问道。
“却是知道此事,只是前因后果不甚明了”
“李仆射和那乐师可是相识?”
“合力演出过几次,却是相识!”
“偷盗之事你可提前知晓?”李蔡眯着眼问道。
“这...李大人是要冤枉在下吗?”延年仰头道。
“只是询问,那么李仆射和那乐师可有私通之实?”李蔡继续追问道。
“并无私通,只有心心相系之爱才之情!”延年如实道。
“来人!”李蔡大声吩咐道。
少倾关上的里面被推开,却是打扮整洁却脸色苍白的李季走了进来,待得李季进门后,门又被从后面关上。
“二哥,你怎么来了?”李季见到延年讶然道。
“三弟,你怎么在此地?”延年同样惊讶问道。
“这...我在桥洞下被寻到,说是相府受你所托,权当临时安身之所,这些日子好吃好喝,却也安稳”李季实话到。
“李大人,这是...”延年望着李蔡道。
李蔡示意李季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李季落座后,啜口茶解释道:
“这是替李仆射分忧解难,如若晚一步,他可就要被廷尉府捉了去,是死是活如今却也不知了!”
“多些李大人!”延年起身恭敬弯腰道。
“不忙谢我,却是有些条件的!”李蔡抬手制止后道。
“什么条件?”
“你得要承认指使偷盗和私通才行!”
“那你是要我的命!”延年满脸通红道。
“李大人,你这是?你不是和我二哥私交甚笃吗?”李季疑惑道。
“确实是私交甚笃,他让我得力臂膀的侄儿惨死了!”李蔡咬牙道。
“那是将军所谓,我什么都没做!”延年急急辩解道。
“你说是鹿角所致!”
“我是一时慌张,没说清楚。”
“那这回你可以说的清楚了。”李蔡好整以暇道。
“二哥,你不用管我,大不了一死!”李季喊道。
“...李大人,确是误会,非我所为。可还有通融之法?”延年凄惶道。
“没有!”
“那你先放我三弟离去,我自当去掖庭狱领罪!”
“不行,等到罪名落实后,我自然放他离去!”李蔡拒绝道。
“你不要有其他打算,如若乱说,我以抓偷盗之名关押李季做解释,再以诬陷之罪让你下牢狱也是一样!”李蔡显然已是早有打算。
延年一时语塞,如今不是他死就是他三弟死的僵局。
“...好!我答应你,我去掖庭狱领罪!”延年咬牙道。
“何时?”
“三日后!”
“为何要三日?”李蔡显然不像节外生枝,迫不及待道。
“跟大哥小妹安排后事!”延年凄惨道。
“当真?”
“三弟留你府上做人质!”
“...好!我信你!三日之后如若没有你伏罪的消息,可别怪我”李蔡盯着延年道。
“...好!”
“来人!”李蔡招呼下,此次却是两名带剑侍卫进门,由不得李季不从,架了出去。
延年没有招呼,直接出了门,之后马车回程乐府。
回到住处却是夜已深,延年挑灯无法入眠,来回踱步却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眼见得天就亮了。
今日却还应了去平阳宫歌舞一番,看着桌上于嘉儿自尽那天写的曲,却是不久之后就能地下相见,延年仰头长叹,却是造化弄人。
长公主一直对他照顾有加,无论如何却是不能愧疚于她。今日的歌舞却是必须要替她博得陛下欢心才行。
等得日上高杆,延年去乐府库房取歌舞衣物,路上却是碰见了夏侯宽。
“李仆射你这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夏侯宽讶道。
“却是没有睡好!”延年如实道。
“考核的事,李仆射不用太过担心,想是陛下也会体谅你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府令说的是。”
“另外今日乐府上报中,还需要如实提及乐师偷盗,以及私通和贩私之嫌事项,还望李仆射莫要怪我。”夏侯宽征询地望着延年道。
“府令只管如实上报就好!”延年想着三日之约,这些已经不重要。
“好!今日歌舞助兴多加筹备,务必博得陛下欢心!”夏侯宽殷切道。
“诺!”
之后夏侯宽便急急而去,延年拿了衣服道具也回了住处。靠在床上,精神却是出奇地好,假寐之下脑中却是嗡嗡,一刻不得停地焦躁万分。
挨到晌午,延年早已没了胃口用午膳,叫了马车,直奔平阳宫而去。延年想着先找大哥小妹交待一番后事。
待得到了富丽堂皇平阳宫门前,一番通报后,却是来了个侍者引着他去见长公主。
偏厅内延年稍待,只见花瓣巾帻紫色深衣的长公主进了门。
“见过公主!”延年躬身施礼道。
“李仆射却是这么早就来了”长公主笑盈盈地道,示意延年下首落座,左右侍者却已端来香茗放好。
“呀,李仆射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的吓人?”落座后看到抬头的延年,长公主惊讶道。
“...却是没睡好。”延年如实道。
“所谓何事?”长公主问道。
“并无何事,却就是晚上睡不安稳。”
“李仆射撒谎的功夫可比不上音律!”长公主好整以暇道。
“刘光刘府丞跟我可是熟稔,你的事,我确是略知一二,不然可不会邀请你来给陛下表演歌舞。”长公主却是不兜弯子之言道。
“......在下”延年觉得一股暖流划过心间。
“长公主救我!”延年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快快起来,慢慢道来!”长公主急忙道。
延年坐回座位后,却是幽幽将相府的遭遇脱口而出,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长公主是否愿趟这趟浑水,延年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长公主听后沉吟半晌,却是没有说话。
“早年你可是受过腐刑?”长公主抬头问道。
“是...了...”延年嗫嚅道,却是一段不堪回首往事。
“你说之事虽是棘手,却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再想办法!今日宴会歌舞却还是要先尽心才行!”长公主郑重道。
延年没盼到肯定答复,只得连忙应道:
“必不辱公主声望!”
“敢问仆射今日准备的什么歌舞呢?”长公主恢复常态笑道。
“却是最近有思所做一曲!”延年想着于嘉儿浅浅酒窝道。
“哦?是否可以演来先睹为快?”
“诺!”
之后延年自行和着节拍,自言自语着注脚,轻歌曼舞了一番后,伫立当场等待长公主评价。
“却是美妙之极!”长公主抚手感叹,接着思索片刻后道:
“如若你来主歌,令妹来主舞,是否会更好?”
“...可以一试!”延年意外听到三妹加入,却赶忙应道。
“好!你即刻叫上乐师去寻令妹,好生排练一番!其余之事不要多想!”长公主吩咐道。
“诺!”延年慎重应道。
之后长公主唤来侍者,带着延年去了演练后台,少倾延年三妹也姗姗而来,少不得一番兄妹倾吐衷肠。
时间所剩无多,二人在乐师殷切配合下,却也磨合的天衣无缝,长公主还特意差人送来替三妹挑选的舞衣,试穿之下却是华丽飘逸不凡,眼见得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却也是到了宴会之时。
宴会厅后台之中,举目望去人头攒动,延年讶然,这许多的舞者乐师,却都是为今夜所准备的吗?
三妹看着延年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听闻长公主宴会却一定会多备节目,时常根据现场喜好进行调换。”
“说不定今日我们轮不上却可以偷个懒!”三妹吐吐舌头娇笑道。
“不过我却又是殷切想要见识一番,陛下究竟什么样!”三妹又转回道。
“我俩歌舞助兴,切记刚才演练的要领,莫要贪玩给长公主丢脸!”延年望着调皮的三妹嘱咐道。
“知道了哥!”三妹满口答应道。
稍后只见得门口侍者轮番叫人,只听得厅中丝竹悦耳却是没有人声鼎沸,想是宴会在座宾客不多。
待得五六个节目轮番上场后,之后却像似停搁住了,没有再叫人,有好事之人上去询问,侍者搪塞说宾客可能疲累,却是宴会可能会即将结束。
延年和三妹听闻消息,相视一眼后,三妹露出一副我早就猜到好整以暇的表情。
后台乐师舞者眼见得今夜应是无事再发生,熟稔之人碎言片语窸窸窣窣地闲聊起来。
延年看了一眼身旁百无聊赖的三妹,却是时候要交代一番了。
“小妹,最近我在乐府恐有变动!”
“什么变动?”小妹仰头疑惑道。
“牵扯进了一桩公案!”延年轻声道。
“要紧吗?”小妹却是只知道要不要紧。
“说不好!如果我运气不好,你和大哥可要好生在平阳宫待下去,长公主于我们有知遇之恩,在她庇护之下,却是讨生活无碍。”延年叮嘱道。
眼见得气氛不对,小妹凑过来吐气如兰着急道:
“二哥你不会有事吧?”
“如今还不知道。”延年推脱道。
“会流放边疆吗?我陪你去!”小妹却是只知道戏中流放的桥段。
“你却忘了我刚叮嘱的,好好在平阳宫待着!”延年着重道。
“我要跟着二哥,我拉上大哥一起!”小妹凄惶道。
延年摇头,却是说不通小妹,稍待等见到大哥再行叮嘱不迟。
正当延年安慰小妹并无确定有事之时,只见侍者却是走到二人跟前。
“二位,长公主点了你们的歌舞!”
“是了!我二人这就上场!”延年连忙应道,给乐师打了个招呼,便进了殿门。
厅中上首坐着天冠衮服的皇上,左右各有二人在陪,除了左边上首的长公主之外,其余各人延年却是都不认识。
一袭青袍的延年示意了一下乐师,琴声随之而来。
延年随后施施进场,琴声悠悠舞姿婀娜,左顾右盼后又怔怔伫立,轻盈跃然后又婉转环绕,却是寻得无价至宝般的流连忘返。男声缠绵歌声起: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待得低吟浅唱之后,舞者渐渐退出中央,一位锦袖漏腰花纱遮面的女子旖旎而来,琴声随即欢快清亮活泼,衬得舞者玲珑舞姿又多几分可爱甜美,歌声又起,却是殷切爱慕之声的一遍,只看得厅中众人心漾神驰不知勾起了多少的回忆。
待得曲罢人停,却是场中无声,少倾只听叮咚一声,却是一只玉筷从手中滑落的声音划过厅间。
“好!”上首陛下抚手连连道。下首之人回神后跟着也不断喝彩。
“这般天籁却是来自何人?”陛下征询地看了一眼延年和女舞者后,望向长公主。
“却是李仆射最近偶得!”长公主微笑道。
皇上望向延年,显是等待答复。
“却是下官最近有感而发,写词谱曲而成。”延年施礼道。
“好!好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皇上回味道。
“却是佳人难再得,这世间却是哪里去寻这样的佳人呢”皇上感叹道。
“陛下,李仆射的妹妹却就是!”长公主一旁应道。
“哦?令妹身在何处?”皇上急问道。
长公主给女舞者使了个眼色,只见纤纤玉手轻摘面纱,一张吹弹可破如花似玉的瓜子脸露了出来,却不是延年小妹是谁。
皇上张口怔在当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绝世而独立!”皇上口中念着曲词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小妹。
“姐姐这趟却是推荐的好极!”少倾回过神的皇上坐回座位,对着下首的长公主笑道。
“托陛下的福,二位得以一展才艺。”长公主谦道,随后示意延年和小妹先行退下。
二人施礼后,款款而行,回了后台。
坐下后,二人相视一笑,稍待喝了口茶,平复喘息后,却见他大哥到了跟前:
“已是演完了吗?”大哥确认道。
“演完了大哥才来!”小妹嗔道。
“我是怕影响你们,刚在门口说是你们演完我才过来的,怎么样?精不精彩?”大哥知道答案却是明知故问道。
“当然精彩,我于二哥合作还能差了不成?”还没等延年答话,小妹连忙道。
延年摇头微笑不语。
“对了大哥,二哥说他最近恐怕会有变故!”小妹想起之前的对话道。
“二弟怎么了?”大哥急急道。
“乐府一位乐师偷盗,怕是有些牵连,前两日已配合澄清,如今还在等待结果。先提前知会你们一声。”
“如今你们身在平阳宫,长公主照拂之下,应是不愁生计,万不能节外生枝!”延年解释道。
“确是没做过?”
“没做过!”
“那不用担心!他们还能胡乱冤枉屈打成招不成?”大哥笃定道。
“想来也是!”延年宽他的心道。
“那就好!那就好!”小妹听到大哥的断言后拍着胸脯释然道。
“嗯!”延年微笑地看着大哥和小妹却是心底涌出了依依不舍之情,三日之后他们知晓后,却是会如何伤心。
三人之后闲话慢聊,外面厅中的宴席却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眼见得长公主少有的从门口来到后台,沿途乐师舞者慌忙施礼。
少倾长公主便来到了延年三人身边,三人连忙起身施礼。
“今日二位的表演确是惊古烁今完美无匹!”长公主上来就赞誉道。
“全靠长公主栽培!”延年谦虚道。
长公主笑盈盈地望了眼小妹,而后对着延年意味声长地说:
“今夜小妹要随皇上去建章宫了!”
延年三人抬头惊讶不已,小妹脸色随之不断变化却是有惊有喜。
延年和大哥征询地看向小妹。
“民女千恩万谢长公主!”小妹拜谢道。
看来不用劝慰,小妹已是了然于胸。
“你先行送小妹去侍者那,他们自会安排,如是需要陪同,你直接去了便是不用再来报了。我有点话要单独于延年交代。”长公主朝着大哥道。
“诺!”大哥应了之后,陪者小妹在门口找了侍者,之后一番调度安排,跟着去了建章宫。
望着大哥小妹离去后,长公主回头道:
“你先别去掖庭狱交代,明日稍待我询问一番,后日一早你再来,到时应是有应对之法,可曾记牢?”
“但凭长公主做主!”延年拜谢道。
“此事牵连非同小可,万不可说于别人听!”长公主叮嘱道。
“诺!”延年断然道。
之后延年马车辘辘回了乐府住处。
如今长公主做主,延年心中确实少许宽慰,但是如何应对却眼见还没有着落,少不得又担心思量不已。
次日延年让人带话给夏侯宽说是之后两日都要因私告假,便叫了马车去了郊外父母埋身处祭扫,一路上却是有辆官府马车像似尾巴遥遥跟随。
郊外荒草处延年遥思双亲,切切怀念却也是动人心弦催人泪下。
日升日落当日须臾便过,待得第二日一早,延年梳洗打扮停当后,便叫了马车直奔平阳宫。马车上李延年思索着,大哥小妹去了章建宫却是不知怎么样了。
待得到了平阳宫,进门偏厅内稍待,平阳公主便款款而来。
“长公主!”延年躬身道。
“延年来了!”长公主落座后示意下,宫女带上了门。
延年落座后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低头等着长公主开头。
“却是寻到了个方法,只是不知延年愿不愿意一试?”长公主轻声道。
“长公主请说!”延年应道,却是如今能活命,还有什么不能试的呢。
“之前丞相李蔡受赐皇家阳陵冢二十亩地,他却私自盗了三顷地,变卖之后获利四十万钱。这事目前陛下还未知晓。待会你去章建宫求见,替你三弟将功赎罪。成与不成,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令妹昨日该是侍寝,正是恩宠之时,机会应是有的。就看延年敢不敢去做了?”
长公主好整以暇地说完,啜了口香茗微笑望着延年。
延年脑中急转,这样咬住相府,却就是你死我活。
如若之前,怕是当天他就要下狱,欺君罔上或是被相府告个诬陷之罪,但是如今有长公主提点,私卖皇陵田地的事怕是八九不离十。横竖是死,却已顾不得许多。
“延年愿往!”
“皇上如果问起此事从何而知呢?”长公主推敲道。
“道听途说,细节却严丝合缝,怕是真的。”延年思索一番道。
“好!这就去吧!”长公主满意点头后道。
延年拜谢后,便急急出门,吩咐马车去了建章宫。
到得门口一番通报,稍待后便被带到了中庭一处偏厅中。延年手心冒汗,惴惴不安。
少倾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延年急忙迎了上去。
待到进门一看,却是老相识黄门侍郎刘福礼。
刘福礼进门便热络喊道:
“李大人好久未见!”
“刘侍郎这是?”延年连忙还礼,却是疑惑为何事刘福礼前来。
“皇上有要事缠身,听闻李大人求见,你我有过交情,便差了我前来!”刘福礼看出延年的疑惑,连忙解释道。
“下官明白了!只是...有些事要面见皇上才好禀报!”延年犹豫道。
“只是恐怕这几日皇上都不得空...却是必须要面呈皇上吗?”刘福礼为难道。
“这几日都不得空吗?那可如何是好...”延年听闻却是着急了,他已是没有几日可等了。
“如果着急,可说与我听,我会见机禀告皇上!李大人莫不是信不过我?”刘福礼笑道。
“昨日长公主可还跟我赞誉过你的歌舞!”刘福礼挤眉弄眼道,这幅态度却是和早先犬台宫时判若两人。
听到长公主的名讳,延年只得咬咬牙,躬身道:
“下官三弟李季接触贩私一案中主犯,有私谋却并未成行,却已是犯法。下官想举报一则消息,替我三弟将功赎罪。”
“什么消息?”刘福礼收敛笑容,正色道。
“丞相李蔡私占皇陵三顷土地,变卖获利四十万钱。”延年朗声道,却已是豁出去了。
“啊?李大人可有凭据?”
“还未有实据!但土地钱资有模有样,却是可靠的很!”
“这...”刘福礼思索道。
“还望刘侍郎帮忙,下官必将感恩戴德!”延年既然说出口就是性命攸关了。
“好!我一定禀告皇上!你且等我消息!”刘福礼满口答应道。
之后闲聊几句犬台宫时的旧事,延年无心应对便是告辞,想着让刘福礼得空快快去禀告。
出了建章宫,离乐府却是近的很,之前已和夏侯宽告假,索性就回了住处等消息。
待得次日日出之时,却已是约定的三日之后了。小院门前,延年遥望掖庭狱方向,心中却是不安的紧。草草用了早膳后,延年便去了办事厅等待消息。
桌前延年漫无目的翻着竹简,写的什么却是一字也看不进。张高敬和周全才相谈甚欢地进门后,简单招呼一声便各忙各的。
夏侯宽却是待到快到晌午才踱进了门,见到延年后点了点头,便去了上首。
延年时不时抬头望向门口,却是从未如此渴望见到刘福礼。
午膳时张高敬和周全才推说已有约便一起出了门,夏侯宽却是不像打算用午膳的模样,延年知晓自己此时却是个万人嫌,左右无事便回了住处,躺在床上假寐,不曾想竟是睡了过去,还做了个一飞冲天的黄粱美梦。
醒转时却已是天色不早,连忙套了鞋子奔了办事厅而去。
进门后夏侯宽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多说什么。
延年在桌前坐稳,门口却来人报,说是有人来访延年。延年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奔出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的,却是肥硕的廷尉府马左监。
“叨扰李仆射!”
“见过马左监!”
“此次前来,却还是贩私的案子有了进展。你三弟被相府找到,却是今天一早给送到了廷尉府。”马左监解释道。
“一番审讯后,却是吵着要见你,这不我来请李仆射再跟我去廷尉府狱跑一趟。”
“现在吗?”延年回头看看办事厅,他可还要等消息。
“现在!还望李仆射抽空前去!”马左监确认道,却是等不到明天了。
“好!稍等我招呼一声就来”延年思索后答应着,便奔回办事厅和夏侯宽说是还要去趟廷尉府。夏侯宽似是对延年已不报希望般,应了声好,也不问细节就继续翻简了。眼见却是不好再拜托来人寻他的事,延年出门,跟门口侍者交代一声,如果有人找他,就说他去了廷尉府,便跟着马左监上了马车。
到了廷尉府狱,随着马左监到了之前的审讯室。少倾一个带手镣的矮瘦男子进门,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虽未见血污,却是肯定吃了些苦头了。
李季进门看到对面的延年,来了精神忙道:
“二哥,二哥!”
“三弟!”延年安慰道,却是心里没底。
“他们说这次贩私数量巨大,可是死罪!”
“莫要惊慌,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延年斜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马左监,宽慰李季道。
“你可有如实交代?”
“如实交代了,只是商量,却并没有实施。”李季急急道。
“那就好!你好生配合,想来不会有事。”
“马左监,敢问我三弟后续会如何处置?”延年征询地问了一声后面的马左监。
马左监踱步道李季旁边道:
“首犯说是他是同谋,恐怕脱不了干系,要一并治罪。这次贩私数量巨大,恐怕实难幸免!”
“私谋并未实施也要从重治罪吗?”延年辩解道,却是难以同意这样的结果。
“他却拿不出非是这次同谋的实证,首犯人证指认之下,只能是这个结果”马左监悠悠道,却是已然笃定确信了。
“二哥!”李季听到这个结果,凄惶喊道。
“三弟莫怕,等我二日,定来澄清一番,期间你莫要节外生枝。”延年叮嘱道,眼见得这个死局,却是只能先安抚三弟。
“好,我等你!”李季望着同样惶惶脸色的延年,凄声应道。
延年起身要走,马左监示意侍卫带走李季后,二人来到了廷尉府狱门口。
“敢问马左监,相府送人来可有什么言语?”延年谨慎地问道。
“只是说捉住后以为是盗窃案的嫌犯,一番盘查下,却是没想到是贩私的通缉之人,便送来廷尉府!”马左监如实道,却是不知相府那晚的惊心动魄。
“此案判决却是在何时?”
“都已查实,应就在这两日。”
“一行人该当何罪?”
“此案数量巨大,主犯同谋应是一律处决”马左监直接道,却是不避讳延年这个哥哥。
“......有劳马左监,判决之后,可否差人来乐府带个消息?”
“这...”
延年塞了个沉沉钱袋到马左监的手上。
“只是通知一声,并无他意,我兄弟情深,却是好打理后事罢了!”延年凄惶道,却不是装出来的。
“好!有了判决,我差人去给李仆射送个消息!”马左监笑着说道,暗暗收起钱袋。
“有劳马左监!”延年拱手后上了马车,回了乐府。
到了乐府门前已然天黑,延年找到下午叮嘱的侍者询问是否有人来访他,侍者却道没有。
延年摇晃着回到了小院屋内,桌前挑灯,想着三弟这两日就要判决,不由的握拳擂桌,如果当初自己去掖庭狱招供,三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下狱等死。只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次日坐在办事厅桌前的延年,觉得这时间点滴像是蚂蚁一样,不断啃食着他的心,却是毫无办法。
除了刘光偶尔来询问外,其他几人却是当他不存在一般。
延年想着前几日大哥小妹同去了建章宫,却是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眼前为了三弟的事,他已自顾不暇,眼见得乐府却是也待不下去了。
下午廷尉府来了个侍卫在门口,通知延年早晨贩私案判决已下,主犯同谋一律处决,他弟弟也在其中,行刑就在明日早晨。延年追问是在何处行刑,来人回答不知,便匆匆走了。
延年当晚一夜未眠,再三思量,再去求长公主却是不妥,再去建章宫,怕是一样徒劳让等待。除此之外,他已是走投无路。
眼见得鱼肚泛白之后,日上高杆,延年坐在桌前却是毫无办法,他已根本不在乎乐府办事厅还要去点卯的事。
日上当空之后,太阳又西斜,却已是尘埃落定。
桌前延年双手掩面,看不出表情,一天米水未进,只见得身体轻颤,却早已是痛心疾首。
却要如何给大哥小妹交待,却要如何给父母在天之灵交代呢。
“二哥”
延年仿佛听道了他三弟的呼唤。
“二弟”
他大哥的声音也悠悠而来。
吱呀一声,屋子木门被推了开来,一高一矮二人闯了进来。却不是他大哥和三弟是谁。
延年揉眼看清后,一下从凳子上跳到了他三弟的身边,捏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
“我不是在做梦吧?”延年捏了把自己的脸,却不是在做梦。
“哈哈!不是!”他大哥郎朗道。
“这是怎么回事?三弟你不是被判处决,今早执行?”延年急急道,心跳的飞快。
“陛下让大哥今早去廷尉府传口谕说案情有疑点,让廷尉府再查。这不一番计较之下,我被罚了劳役,却也没其他事了。”三弟轻松笑道。
“陛下说是得了你的口信,要替三弟将功赎罪,便派我去了廷尉府。结果你看到了!三弟好端端在这呢!”大哥也笑道。
“苍天有眼!”延年仰头开心道,心中却是翻过恩重如山的长公主,还有帮忙通传的李福礼。
“小妹怎么样了?”延年看着他大哥问道。
“皇上现在恩宠如山,说是要封夫人!”大哥裂开了嘴笑道。
“小妹听闻后,殷切央求皇上速速核查,才有现在的结果,不然三弟怕是现在已凶多吉少!”
延年双手抚面,笑得却是越来越大声,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三个月后建章宫中一偏厅内。
上首坐着个明眸皓齿花容月貌宫装女子,下首坐着三个男人。
“二哥,丞相李蔡在狱中已然自杀,可算一桩心事了结”女子释然道。
“是了,夫人在宫中还是叫我李督尉为好,蒙陛下器重让我统管乐府上下,却是不能公私不分!”下首第二个修长身材瓜子脸的男子道。
“大哥明日几时回去?”女子却是不听,还是按着辈分称呼。
“明日早晨,陛下明日要去上林苑狩猎,我这个步兵校尉自当跟随!”壮硕男人笑着道。
“三哥却是最舒服,但切记要收敛,不要惹上后宫是非!”
“小妹请放宽心!”最下首矮瘦男人笑着说道。
李氏一门,借着李夫人得宠的福荫,在朝中飞黄腾达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