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学后,家里本子和书就多了起来。那些废纸很快被我叠成了厚薄不同的四角(guo),用来和别的同学斗输赢。
叠四角的方法很简单。先把两张纸分别纵向对折,并把它按十字架形状放好,把四个纸头儿的三角形折上来彼此压住,使之成为四方形。折叠完毕的四角从正面看,是一个“x”形,背面是完整的。
玩之前,也是通过剪刀石头布来决定打四角的先后顺序,把四角放到地上,先打的人拿出四角用力地往对方四角边上摔下去,靠它产生的风和适当角度把对方的四角翻个儿。如果对方的四角翻过来了,就赢了,四角也归打的人。如果那四角不翻个儿,就由对方捡起地上的四角来打。
二蛋子是打四角高手,每次玩之前,都会把上衣纽扣解开,摆出一幅他认为潇洒的姿势,抡几下胳膊,接着,便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手里的四角猛地朝地上的四角旁一摔。尽管我每次都把四个角努力地往下折,放的时候先用手仔细地把地面胡撸平整,让放上去的四角紧贴地面,与之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可还会被那股强劲的风掀翻过来。
遇到这样的高手,对方也只有束手投降的份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绝技:把四角慢慢儿搧到石板边儿或使其贴近墙根,跟着再用力一打,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别人的四角掀翻过来。
那时物资极为匮乏,为了玩四角,我不惜撕毁练习册和不重要的课本来叠四角。为这没少被老师批评,那曾经让我胆寒的笤帚疙瘩也没少光顾我的屁股。
为了练出盖世神功,我进入了狂热阶段,能撕不能撕的本子撕掉了,胳膊抡肿了,也在所不惜。终至走火入魔,茶饭不思,甚至连家都想不起回了。经常被我妈拽着耳朵揪回去训诫一番。
经过长时间摸索,我终于练出比九阴真经还要高超的本事,也找到了不让别人赢走“王牌”四角的窍门——在四角的背面加入一块油毡,有效增加四角的重量。
随着技术提高,我赢的四角也越来越多,竟超过了二百个。手里的四角一多,也就有了品级之分:草纸的最差,书报纸的较好,最好的是牛皮纸四角。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四角。
那些顶级的四角非遇到掌门、大师级的人物儿,是绝对舍不得让它们出场的。平时带着出去玩的,每天书包里塞的都是中次级别的四角,鼓鼓囊囊的。
不久,四角就被老师冠以“带有赌博性质,赌具的制作会毁掉课本”的帽子,一举将大家带到学校的“赌具”——全部收缴。我们当然不服,也曾上诉到父母以及校长那里,谁知他们均回答维持原判,将我们的上诉全部驳回。
看着垂头丧气、全军覆没的同学们,我暗自庆幸,“多亏我把那些重武器放在家里了。要不然肠子就得悔青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