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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来到袁守诚的卦台前,双手作揖行了一礼,付了课金后,求卦道:“还请袁先生帮我算上一卦,外头站着的那位道士于小人而言,是吉是凶,是福是祸。”

听闻此言,袁守诚摸了摸胡须,抬头看了一眼李修安。

一眼过后,袁守诚脸色一变,嘶了一声后,又看了眼,而后微微颔首,似乎胸有成竹。

货郎见袁先生是这副表情,心头也是一动,于是急忙问道:“袁先生,难道外面的道长于我而言,卦象相冲吗?”

袁守诚摇了摇头,忽的笑道:“你呀多虑了,门口那道士慈眉善目,道骨仙风,如松亦如鹤,又如风过无痕,不落尘俗,只怕是山影澄清处,人藏翠微间。”

听闻此言,货郎心中大喜,虽然很多词语他听不懂,但他知道了这道士是个好人,品行没问题,这就够了。

他正欲再次拜谢袁先生,这时,一白衣秀士一把推开了货郎,冷哼了一声:“什么神课先生,我看不过是个掉嘴口,讨春的骗子罢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道士也值得如此鼓吹?”

听到这话,围观众人皆是吃了一惊,目光纷纷聚集在了他身上,但见他身穿玉色罗襕服,头戴逍遥一字巾,丰姿英伟,耸壑昂霄。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反驳:“先生神机妙算,招牌远近老幼皆知,从未算错过,你怎敢辱骂袁先生。”

白衣秀士不屑一顾道:“好!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来说说,我与外面的那位不知哪来的野道士,相比如何?”

袁守诚反而淡定的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虚言?”

白衣秀士冷笑道:“自然是真话。”

袁守诚答:“你不如他!”

听到这话,白衣秀士怒极而笑:“一派胡言,你可知我是谁?”

袁守诚依旧淡定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泾河有主,八河都总。”

白衣修士愣了片刻,但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他转身大步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李修安。

李修安也看着他,并没有表出现害怕退缩之意。

白衣秀士对李修安道:“堂内的那个算命的说我不如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来,你我比试一番。”

听到这话,李修安满脑子问号,他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泾河龙王。

李修安心想:不是,你们打赌是你们的事,怎么好好扯到我身上,我这连吃瓜群众都算不上吧。

李修安摇头:“我不与你比。”

白衣修士道:“俗话说: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不比又怎么知道谁弱谁强?今天你我定要分个高下!”

李修安无奈问道:“比什么?”

白衣修士一脸自信:“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随你选,随你挑。”

李修安摇头:“这琴棋书画我只略知一二,至于这十八般武艺贫道也不曾深入钻研,贫道认输!”

这泾河龙王平时不修心,一遇急事,那心贼便开始作祟,现在已然被迷雾遮眼,浮云蒙心,即将做出蠢事。

有句老话说的好:莫与小人争是非,不与蠢人论短长。

白衣修士这才点头:“谅你也没那些个本事,我就知道这所谓的神课先生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而后他又重新走进了堂内,怒气冲冲道:“什么神课先生,你还说你不是一派胡言?”

袁守诚依旧风轻云淡,笑道:“他静你动,他稳你燥,他有礼你无礼,他知你而你却不知他,这还不能说明你不与他吗?”

听闻此言,白衣秀士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却依旧不服气道:“算了,我也不与你扯什么嘴皮,你且替我算一卦,不说别的,就说这天上阴晴事如何?”

袁守诚即袖传一课,断曰:“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

白衣修士又问了明日下雨的细节,袁守诚一一解答。

末了,临走前,白衣秀士又道:“明日我再来找你,若是卦准,课金五十两奉上,若是不准,我必打坏你的门面,拆了你的招牌。”

袁守诚点头:“这个一定任你。”

....

李修安与货郎继续走在路上,心里却是回想着刚刚之事。

泾河龙王脾气暴躁,处事冲动,最重要的是心眼也小,李修安对于这样的神仙敬而远之。

自袁先生帮货郎算了一卦后,货郎心喜,再无顾虑,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也轻快了很多。

李修安跟在货郎后面又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座小院面前。

李修安看了看,房子虽然不大,但环境倒也清雅,其实倒挺适合清修的。

货郎在外面敲了敲门,很快一个在里屋织布的老婆子开了门。

介绍一番后,货郎亲领着李修安来到了东边厢房。

李修安细看了眼,房间挺大的,虽然东西旧了些,对李修安来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于是李修安掏出钱交给了房东。

货郎数了数,发现多了五吊钱,见此李修道:“多了那五吊钱算是饭钱吧。”

货郎心里美滋滋,但脸上却有些犹豫道:“只怕三餐简陋,怠慢了道长。”

李修安摇头:“无妨,你们平常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货郎这才点头,把钱揣进了兜里。

而后又跟李修安介绍了起来,原来这房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李修安的房间本是他儿子的。

只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大概知道儿子不孝,一心想求道寻仙,不肯脚踏实地,现又不知去哪寻仙去了,以致于到如今也不曾成家。

货郎唠唠叨叨为此抱怨了很多。

而后他又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说那边隔了两个院子的地方正是长安城大名鼎鼎的袁守诚袁先生住宅。

听到这里,李修安心中有些诧异。

西游记中,关于袁守诚是何方高人并没有介绍,但有提他的明面身份,乃是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

李修安没想到这样身份的人会住在这里,李修安原本以为他在长安算卦不过是高人的一点爱好,不曾想他真是以此谋生。

李修安点头,思索了一番,觉得还是不去特意打扰他为好,只需静待几日。

吃过晚饭,李修安出院散步,恰逢那袁守诚收摊归来。

两人各自微微颔首,算是打了照面。

袁守诚却是驻足,又看了眼李修安的背影,摸了摸胡须,眼光中再次露出赞赏,心中似有他意。

次日,午时,长安上空,雷霆大作,未时大雨而下。

货郎提前收了摊子回来,虽然今日生意做不成了,但货郎对此雨却赞不绝口,原来长安干旱久矣,急需一场及时雨。

李修安对此沉默不发表言论,因为他知道,这及时雨可不及时,某种意义上来说,此乃泾河龙王的断头雨。

果然,当晚货郎回来,三人聚在一起吃饭时,货郎又谈起了今天听闻到的事情。

说昨天那个无礼的白衣修士今日又来,竟把袁先生的卦摊给砸了,真是粗鲁无礼,敢对老神仙如此,只怕要遭报应。

李修安心想:这便是那泾河龙王的心贼在作怪,平日不修心,不修五脏六腑,最终还是被那心贼给害了。

李修安又联想到了自己,他修炼的《九转内丹秘诀》,简单的概括的话,即:一转降丹,二转交媾,三转养阳,四转养阴,五转换骨,六转换肉,七转换五脏六腑,八转育火,九转道果。

自修炼《九转内丹秘诀》六转大成,脱去凡胎肉骨,已然很久没有精进,如果说六转是修肉身,那么这七转便是修五脏六腑,而修五脏六腑那就不得不修心了。

所谓性命双修,也正是如此,某种程度上,这修心甚至还要高于修身。

因为性本无迹,而命微有迹;性无生灭,而命有生灭;性无始终,而命有始终;性无动静,而命有动静。未有命时而性之理长悬天壤,既有命后而性之理已具人身。大哉性乎,蔑以加矣。而要非命则性无由见,是性也命也可合而不可分者也。(《道门语要》作者:黄元吉)

修身不修心,其身终被其心害,这泾河龙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次日,午时三刻,长安城,千步廊南,十字街头,云端里落下一颗龙头,此事在长安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城内议论纷纷。

晚些时候,那龙头被悬挂市朝,晓谕长安黎庶,这才平息了风波,但此事在城中一时间成了人们新的议论话题。

货郎对此也颇有意见:“原本我还以为是一场及时雨,一场好雨。原来竟是场业雨,这泾河龙王今日敢克扣雨数,延长时辰,那明日要是发水淹了长安城,那还得了,活该被斩,斩的好!”

李修安依旧不发表言论,不过客观来说,货郎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如此又过了几日。

李修安潜入一三品大臣府内,之所以不潜入皇宫,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一被哪位高人碰到,容易引起误会。

从那人府上得知太后正召众臣商议殡殓后事。

由此,李修安推断,李世民最多还有一天便会魂入地府,如此,李修安亦打算明日前往地府。

李修安刚回到住处,便有一仆人前来,说是袁先生有请。

李修安心有疑惑,但还是点头与他前往袁守诚的宅子。

袁守诚的宅子颇为清雅,内养菊花,缸中有金鱼,李修安倒也挺喜欢这样的风格。

见李修安到来,袁受诚笑着迎他进了正堂,而后又令仆人看茶。

待双方坐定茶罢。

李修安道:“不知袁先生请贫道来,所谓何事?”

袁守诚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知道长即将去那地府,老夫有两件事想拜托道长!”

听到这话,李修安惊讶不已,他知长安高人众多,故这几日极为低调,那去地府之事,李修安只在心中想过,不曾道与任何人。

李修安诧异道:“先生当真是料事如神,神算无双。”

“贫道斗胆问一句,袁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袁守诚微微摇头:“一日前,当今圣上收到自东都李府出事的消息,龙颜大怒,已急派钦差大臣火速赶往东都,调查事情来龙去脉。那尚书李景胜也因此连夜出城,急奔东都,老夫昨日闲时,为此算了一卦,故知其中缘由,前几日初见道长,知你藏器于身,不同凡响,又见得道长身沾一丝阴死人气尚未全退,故知晓道长近日必然去过那地府,料想道长因此会再入地府一趟。”

听闻此言,李修安微微颔首,心里却是无比赞赏道:“真不愧是神课先生。”

李修安道:“不知是哪两事,还请袁先生道明。”

袁守诚双手作揖行了一礼:“不瞒道长,第一件事与那李景胜李大人脱离不了干系,道长有所不知,我与这朝中的监察御史赵懈有些交情,半年前,朝廷收到下面的弹劾,说是李景胜在担任工部尚书期间,监工扬州勾城塘水利时,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更有强征苦力,欺压百姓一事,圣上欲派人下去调查,这赵懈自告奋勇,接下此任。”

“临行前,他与家人求我为此行卜上一卦,我算到他此行:下艮上坎,入于坎窞,大凶之兆。”

“于是建议他称病告假,令圣上改派他人,但赵大人一身正气,却是拒绝了,于是老夫又告诫他不可走山,不可行水,赵大人表示定会谨记在心。”

“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赵大人返回途中不知因何缘由改道,路过那峡虎坡时,突遭山洪,可怜他一身正骨被湮荒山。”

“这里老夫想请道长去一趟枉死城把赵大人的魂魄带到当今圣上面前,以彰显正义,还赵大人一个说法。”

说到这,袁守诚不免叹了口气。

李修安听了,若有所思道:“这山洪怎么这么巧合?只怕非天灾之祸吧?”

袁守诚道:“道长明鉴,山洪与那李景胜不无关系。”

听到这话,李修安虽不意外,但有疑惑,想了想道:“这李景胜当真可耻可恨,可他怎有如此神力,竟制造出山洪?莫非有人受他指使?”

袁守诚点头。

李修安思索一番,便点头同意了:“也不瞒袁先生,贫道正要去地府找唐王揭露那李家罪恶罪孽,此事于我亦是有利,况且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袁守诚道谢:“那就有劳道长了!”

李修安摇头:“袁先生客气了,不知这第二件事是何事?”

袁守诚道:“这第二件事是希望道长去了地府,替我为那被斩的泾河龙王带一番话。”

听到这话,李修安有些意外。

袁守诚叹气道:“唉,虽然泾河龙王之死,其根因不在我,但其结果却因老夫而起,老夫昨夜思索了一番,如若这泾河龙王带着满腔怒火和怨气就此投胎,只怕下一世会走上歪路邪路,此诚非老夫所愿意见到的,故请道长替老夫带番话,至于他能否醒悟,那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修安点头:“袁先生当真大仁大义,贫道定不负所托。”

袁守诚再度感谢,又道:“老夫再次谢过,欠道长一份人情,老夫定然记在心中,往后有需老夫帮忙之事,定不推脱。”

李修安摇头,细想一番,其实也不过随手的事。

聊的差不多,李修安起身告辞,袁守诚亲送他出门外。

入夜,李修安又见那三品大臣急匆匆往皇宫赶去,同行还有多位官员,便知李世民已魂归地府,不多言,也使了个通幽手段,去往地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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