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
乌云无踪，天气罕见放晴。
借着晴空，殷俊在后院轻松半日。
足足临近中午。
才出了府门。
身后
只有老教头跟上。
其他侍卫还在修养。
况且，除了祁可修之外。
一众侍卫中还没有第二个人。
获得随从资格。
“祁可修，可惜了啊。”
殷俊叹道。
可冷不丁的，耳旁却冒出个声音。
“小侯爷，我在这。”
殷俊回头一看。
才发现，另一边也多了一名侍卫。
正是远去报信，多日未见的祁可修。
此时，他依旧一身盔甲，横挎腰刀。
沉稳，坚毅。
“对了，你没死。”
殷俊一拍脑袋。
他的记忆和感知，都出问题了。
是催伐太多，仙人之体也承受不住？
殷俊决定回头试验试验。
照例，殷俊先去侍卫府，探望了其余受伤未愈的侍卫们。
查过伙食，又往枕头下塞上银两补偿。
这是每次回来，他都要做的事情。
普通金银对他这个青州侯世子，求道仙人来说。
有用，但不多。
可是，对于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购置田地，娶妻生子。
哪一样都要不少钱财。
这些侍卫，不论之前心中想法如何。
几日之前，也算是在强敌面前毫无退缩。
死过一次，便算得上死士了。
理应获得对等待遇。
如此一来，哪怕他们痊愈之后。
无法恢复到全盛状态。
但退下去，做个军中教习。
或者递补进侯府，当个教头。
也必然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假以时日，又是一个老教头。
也是他日后掌权青州的，牢固班底。
从侍卫府出来，殷俊便拐去了陈塘关城楼。
李靖夫妻述职未归。
陈塘关几万士卒。
防御东部妖族和东夷部落的重任。
都压在他身上。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不可假于人。
哪怕有老教头分担。
他每隔几日，也要亲自巡视一番。
而今日的例常巡视，似乎与往常不太相同。
“这些受伤士卒，哪来的？”
城门内，一队陌生士卒正在接受治疗。
人人丢盔弃甲，严重者，还吊着空荡荡的袖子和裤腿。
自从被雷劈过后，殷俊的记忆一直很好。
他甚至记得每个时间段，换防士卒的名字与样貌。
但陈塘关所有军士中，绝对不包含这一队伤痕累累的陌生面孔。
在边境，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殷俊望向老教头。
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小侯爷，是小部分补给车队在野外被劫了。”
老教头躬身，语气不紧不慢：“大部队还远在后方。”
“得到消息时，您还在与侍女们休息。”
殷俊微微叹息。
故意藏着军情不报，这老教头真是疯了。
“祁可修，消息走漏了？”
“回小侯爷，持您手令，那支东夷部落已经被屠戮干净。”祁可修回道。
殷俊转头看向老教头。
只见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看过回执的军令。
这，便有些奇怪。
殷俊想到。
东夷部落，啸聚群山，互不统属。
别看青州府在东夷往往采取镇压方案。
可别的部落，往往还会感激青州府。
就因为多出一片可以狩猎的山林。
这也是殷俊当时，直接答应老教头维稳请求的原因。
一个部落利益受损，可能会反叛。
但杀干净了，另一个部落却更会向青州府献上忠诚。
可这种劫掠事件，在自己老爹大力镇压和收买附近的东夷部落后。
近乎绝迹。
如果不是东夷部落，难道是别的州府？
殷俊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
“老教头，是哪家的老侯爷，又开始伸爪子了？”
“士卒回报，似乎只是些下山的妖兽。”
妖兽？
殷俊轻哼一声：
“离城距离几何？”
“小侯爷，纵马两个时辰可达。”
“呵，这是在向谁示威？”
“来人，点齐人马，随我同去。”
……
日落时分。
山脚营帐处。
一支十几只的狼群，正拖家带口地，享受大餐。
忽然，远处放风的老狼听到声音。
嚎叫起来。
眨眼之间，狼群缩回山中。
在黑暗的掩盖中，于密林暗暗匍匐。
在幽幽荧火中，一行人渐渐靠近。
“吁~”殷俊拉住缰绳。
座下骏马扬蹄而起。
在身后，百余骑人马一同停步。
人吼马嘶，惊起山中无数安寝的飞鸟。
“没有埋伏，散开吧。”
殷俊沉声吩咐。
城中防御要紧，他没有带太多人出来。
仅仅一百名擅马的精锐随从而行。
带队的，还是一名临时抽调出的校尉。
这名校尉在陈塘关熬练近十年。
平时带兵严格，以身作则，给殷俊留下不少印象。
这一次，刚好考察一二。
若是能力确实出众，便可拔擢入麾下听命。
殷俊放马，慢慢前行。
这里便是事发地了。
一个标准的小营地。
十几辆运粮车围成一圈，充当掩体。
内里就是休息区。
但此时，却是满目疮痍。
休息区内，横七竖八地躺着残破躯体。
只有少数几个着甲士卒。
“小侯爷，根据简报，袭营发生在两日前的深夜时分。”
校尉四处布置好守卫士卒，骑着马过来汇报。
“嗯。”殷俊点点头。
他也看过那份简报。
根据存活的运粮士卒所说。
敌人躲开了守夜军士的视线，突然出现。
大部分人在睡梦中就死了。
只有小部分人被喊叫声惊醒。
但慌乱之中，没有几个人能穿甲应敌。
又被追杀，只能仓皇地向外奔逃。
这时，原本阻挡敌人的运粮车。
反倒成了他们自己的绊马索。
只有不足二十人得以逃生。
奇怪地是，这些人跑出营地后，却没有遭到追杀。
敌人似乎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而他们往陈塘关发现奔逃近一日，才被巡逻部队发现。
“小侯爷，已经检查过，尸体上没有兵器伤痕。”
“致命伤，都是不同野兽造成的。”
校尉听过士卒回报，向殷俊转述。
野兽？
日色渐沉，四周群山笼罩黑暗。
隐隐透出些许威胁。
殷俊骑在马上，用马鞭遥指周围山头：
“狼？虎？熊？”
“东夷几个大部落倒是擅驱野兽，这一片，可有分支？”
“回小侯爷，官道一百里内，青州府不允许任何部落生存。”
殷俊点点头。
哪怕环境再荒蛮，也不可能有野兽合在一起，集群攻击人类。
这件事，如果不是东夷部落的手笔。
那就是大妖或者人类驱使了。
是谁？
殷俊盘算起与青州有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