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们才开始介绍自己,领头的男人叫做苏赫,别人他记不清楚,只能大概知道。
那个病刚刚好的男孩叫做若尔,是湖泊的意思。
张太虚同样的知道了乌云是什么意思,是智慧。
点了点头,算是把一路上没想明白的问题想通了。
衣瑶看着他们的衣着,想拿些钱给他们,被张太虚拦住了,这交情是不能拿钱衡量的。
宾主尽欢,张太虚带过来的葱花饼被吃光了,毕竟裴母的手艺,是让张太虚吃了都说好的。
第二天清晨他们又去放牧了,只留下若尔带他们去赤峰。
赤峰就是红色的山峰,他们牧民叫做乌兰哈达,意思也是红色的山峰。
自从乾龙皇帝在这里立县以后,这里名义上就是改土归流了。
但是实际上在赤峰县治的区域内,又存在着两种势力的划分,蒙古部落和搬迁到这里的汉人。
而赤峰县能管的,敢管的也只有汉人。
如果王公们犯了罪,他们只能上报朝廷,由朝廷出面进行惩罚。
当然了问题不在于朝廷罚不罚,而在于做官的敢不敢得罪贵族,所以往往就是息事宁人。
若尔身上的气很弱,哪怕成了萨满也只是比一般人强一些。
一般情况下他当不了萨满,他是被张太虚强行拉到天上的,而不是靠着自己的气飞到天上的。
这也导致了他用不了法术,看不到那么多的气,但最基本的通灵他还是会的。
“我们这里很穷,虽然靠近赤峰,可那边出产的东西就比我们这里多。
有盐巴,砖茶,还有衣服,铁锅,我们拿着羊去换,却换不了多少东西。”若尔向他介绍着这片土地的情况。
这位小向导可能是大病初愈,急于找人倾诉自己的**。
他说:“一头羊,还换不了一块茶砖,总要搭几张羊皮,那些人才肯换。”
张太虚说:“那是商人,专门负责贸易的,你们买的东西可不是赤峰生产的,有可能是南方,或者更远的南方。”
若尔点了点头,他们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昨天死了两只羊,就让他有些心疼。
每年到了秋天还要交给王公们一些牲畜,他们这个小团体要出四十九只大羊,平均下来每人一只,小孩也要算上。
不交羊的肯定不能在这里放牧,只能去更远的地方,而那里未必就比这里的羊税低。
想到这里他指着远方那片光秃秃的地说:“那边就是一些旱田,这在过去都是草原,都是来这里的人新耕出来的地。”
张太虚看着贫瘠的土地,觉得在这种一亩地的收成,顶天一亩地二百斤,如果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最多一百斤。
他听得出来,若尔话里话外其实是不想让他在这买地的,地多了羊就少,羊少了必然危及他们的生活。
“平时汉人和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张太虚觉得矛盾还不至于太严重,不然那些蒙古人可能就不会请自己吃羊肉了。
“还好吧,我们牧民和农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有一些人对我们有非常大的恶意,提防着我们生怕我们对他们做什么。”
若尔说了一些案例,年年都有人造反,抗税,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汉人农民。
有些时候还把矛头对准了他们,说他们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祸害了他们的女人,可若尔知道那些事他们没做过。
无论是谁做了那种事,佛爷们就会顺着蛛丝马迹找过来,把那人带走,施以最严重的惩罚。
张太虚无言以对,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冲突,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
“那些造反的人都什么样子?”
若尔仔细想了想,坐在马上眺望着远方。
“他们啊,很凶残,命都不要了,聚在一起抗税。”
“那他们做过什么吗?”
“那倒没有,其实要说起来他们和官兵们比起来,就不那么凶残了。”
小向导若尔显然不把张太虚当成汉人了,骂完了汉人农民,又开始骂汉人官军。
“他们那些造反的人,要么就被杀掉,要么就躲起来然后被找出来杀掉,每次杀了一批,过几年又会有一批。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像不怕死亡一样,举着农具来到县城下抗税。”
若尔顿了顿,不安的看了一眼张太虚,他才刚刚想起这位萨满也是一个汉人。
想说些好话弥补一下刚刚的过失:“他们很勇敢,被官兵杀的时候也不害怕,叫喊着说着很有气势的话冲了上去,然后就被杀掉了,是勇敢的人。”
张太虚低眉,不过他还是要做些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壳打簧怀表,放在他的手上。
教他认了一下时间,他学的很快,看到上面的针动了一下后,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这是怀表,是从更远的南方来的东西,你要知道我们汉人,也和你们一样爱好和平,是他们逼迫我们来到了草原上。”
“如果你看到长的奇形怪状的人,毫无疑问那就是敌人。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我们,我们要团结在一起,杀了他们。”
“我知道了张安达,要是看到那些怪模怪样的人,一定告诉你。”
张太虚郑重的说:“一定要警惕,他们里面没有好心人。”
两日后他们到了赤峰县城,在城内住下,若尔则离去了。
张太虚看了周围的环境,城分四门,五道大街,粮食,布匹,牲口,铁器,票号,无所不有。
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城内清真寺,城北荟福寺,城南则有两座大庙,关帝庙,娘娘庙。
南通承德,北通巴林旗,再往北一点就是乌珠穆沁旗,往西就是多伦诺尔。
商人络绎不绝每年成交量不低于一千万两白银。
张太虚安置好人马,看着眼前一片片的骆驼群,马群,他在一片杂乱中,找到了晋商的会馆。
进去以后,掌柜验过银票,就准备给他取银子。
张太虚却在此时,故意发出一声长叹:“在绥远那会,乔老板见了我也给我倒碗茶喝,怎么你比他还牛气?”
掌柜的急忙转过头,推了推眼镜,双手抱拳:“恕在下眼拙,敢问您如何称呼?”
张太虚瞪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纯金打的牌子来,放在桌上:“姓张叫太虚。”
掌柜的见了,立刻变了一副笑脸,说:“原来是大掌柜的派来的张管事,有什么吩咐您说话。”
“管事不敢当,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张太虚一指南门外的关帝庙说:“我想在那干一干,你看行吗?”
“这有何难?明天您就是关帝庙的庙祝了,再有什么难事,您派人来会馆,在赤峰没有什么事是拿钱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