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的发动机仍在轰鸣,就连没有感情的死侍潮都似乎是被楚子航的杀胚本性所震慑到了,一时间竟有些停滞不前,只是默不作声地围拢着两个少年。
一时间暴雨之外静默无声。
“我不是说了让你在那边等着的吗!”
路明非的第一反应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唉,学长,你到底为什么要过来呢?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了……你会怪我当时没有带你离开么?”
“我当然不会怪你。”
楚子航平淡如水道:
“路明非同学,很感谢你在我想要逃跑的那一瞬间给了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我非常庆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终于有一只尚未被迈巴赫撞断脊椎的死侍挣扎着,身体扭曲地从迈巴赫和护栏之间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它的面容狰狞而疯狂,汹涌地朝着楚子航的背影扑了过来!
“学长快躲开!”
路明非暴跳如雷地喊道,可自己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子航其实早就敏锐的听到了。
可是当他侧目看了一眼远处那倒在废墟中生死不明的男人,看着那披着雷霆与光暗的众神之主即将居高临下地刺穿男人的心脏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的手中仍然仅仅地攥着男人托付给他的手提箱,双眼已然全无悔意。
“不要死!”
路明非咆哮着,声带都几欲撕裂,他的面容愤怒而狰狞,形同炼狱中的恶鬼。
看着死侍的利爪即将刺穿楚子航的心脏,路明非忽然就慌了,雨夜以来他终于第一次保持不住镇静,就连自己刚才即将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张。
明明自己早都已经视死如归了,死了你和大家也就没有关系了,那你还那么在意别人的死活干什么?
路明非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是感觉告诉路明非人有很多东西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总有些什么东西……一旦发生了就是要比死还要让路明非害怕的东西。
他不希望楚子航死!
这一次时间真的被冻结了,世界如同电影被暂停般完全定格,奥丁的长枪凝滞与半空中,死侍刺向楚子航的利爪停滞不前,夜幕中横亘出一道不会消逝的闪电,将路明非孤独却又无力咆哮的背影映得惨白。
“啧啧,哥哥,你还是太弱了啊。”
路鸣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他双手负在身后,如同视察般饶有兴致地环顾着四处凌乱的场面。
他走到了楚子航和死侍的中间,伸出白皙的食指,玩弄地和死侍丑陋的利爪指尖相对,让人不禁想起了那副名为《创世纪》的世界名画。
“路鸣泽,快救他!”
路明非嘶吼道。
“啧啧,哥哥,光靠喊是没有用的哦。救他们的方法不在我的身上……而在于你自己。”
“我?”
“说起来也还真是滑稽呢。”
路鸣泽揶揄道:
“就连自己面对死亡时都无法唤醒的那些潜藏在你体内的东西,可当你看到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股力量就终于要喷薄而出了吗?”
“哥哥,我已经说过了呀,这一次我真的帮不了你多少了,最起码那边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我是是无能为力了,但这不意味着……你就无法单独面对奥丁了。”
他转过身来,凝滞着路明非的眸子:
“而这一次,我能做的只是帮你引导……最多再给予你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小帮助,谁让你是我的哥哥呢。”
他好奇地左右打量着如同雕塑的楚子航:“这个少年就这么值得你去拯救吗?也好,是时候让我看看哥哥的全盛姿态了。”
“这里有一支……你可以理解成为肾上腺素的东西。”小恶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支橙黄色的针剂。
“完全状态下的剃,指枪,岚脚,月步,纸绘,铁块……把它扎下后,它将会让你的身体感到濒死,在身体本能的求生欲望之下,你将在接下来短暂的五分钟内重新感受回你那副全盛时期的身体,但这么做的缺陷也很明显……”
路鸣泽的眼神中带着警告:
“它也许会给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你需要这支试管吗?”
“把它给我。”路明非说道,“等等。”
路鸣泽停下了伸出的手,揶揄道:
“怎么,哥哥是反悔了吗?”
“再给多我一支。”
扎下试剂的那一刻,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路明非,他竭尽全力才能在自己的气管中挤入少许氧气,暴跳如雷的心跳声里,沸腾的血液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血管。
他的眼球茫然而又诧异地激凸,感受着枯竭的井中似乎有新泉喷涌了出来。
……
“蹲下,楚子航!”
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听到路明非嘶吼的楚子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听从了路明非的指示。
他蓦地蹲下身子,只感觉有一股宛若实质的尖锐的罡风贴着自己的发梢擦过。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风妖的尖啸声。
“岚脚”,海军六式的核心输出招式,施放者通过卷起“真空”进行踢击,使腿部前方发生空气压缩,发出类似于斩击波的锐利斩击!
那股宛若实质的罡风正面击中了楚子航身后的死侍,楚子航甚至听到了死侍尾椎断裂的清脆声响,接着那股横向的罡风如同镰刀收割般连同着将其周围的死侍一并斩伏,最后伴随着钢铁崩裂的巨响,罡风裹挟着四五名死侍割裂了尽头的高架护栏,让它们从近百米高的空中跌落地面。
……
楚天骄凝视着锋芒毕露的昆古尼尔枪尖,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却久久地没有听到长枪挥落的声音。
他茫然地睁开双眼,只看到奥丁意外地停止挥动了昆古尼尔,祂的注意力貌似离开了自己,警觉地抬头遥望着自己身后的远处,看起来宛若一座肃穆的雕塑。
祂睥睨众生的独眼里,罕见地露出忌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