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樯的双指出现了噼里啪啦的蓝色电芒。电流没有形状也没有颜色，蓝色的光芒是击穿空气导致的现象。电芒变化出各种简单的形状，就好像被什么导体驯服了一般。
而即便是作为龙族谱系研究的教授，古德里安也没能认出这是什么言灵，一时间甚至无法断定源自哪位君王的血脉。
苏晓樯的坦诚让古德里安的循序渐进的腹稿作废，终结了这个话题。
“收起来吧，我们没有疑问了。”虽然很想继续研究这种全新的言灵，但显然当下的环境不适合深入探讨。
古德里安教授觉得这次的中国招生之行真是收获颇丰，终身教授的着落除了路明非，可能还有另一条出路。
“我们诚挚的邀请苏晓樯同学加入卡塞尔学院，并且我将向学院申请特别研究津贴作为奖学金，毕业后，苏同学可以成为一名研究人员或者留校任教。”
古德里安了解过苏晓樯的家庭环境，金钱诱惑对她的作用更小，她的家庭应该更倾向于美国绿卡以及一份高薪且拥有较高社会地位的工作。
“教授，晚上我们还要去宁珏家里送录取通知书。”一直站在最外侧的诺诺补充道。
人，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这句话真是太对了。诺诺的随口一句，宛如正中蛛网的飞虫，令蛛网的主人蠢蠢欲动。
“我同意了。”苏晓樯不再迟疑。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古德里安教授伸出宽厚的手掌，欣喜道：“欢迎。”
古德里安教授、叶胜、酒德亚纪离开了，诺诺却主动提出留了下来，她给了三人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然后关起门来和苏晓樯说悄悄话。
“陈雯雯对宁珏有好感。”诺诺从果篮当中拿出一个橘子，像个主人一样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苏晓樯只愣神了一瞬，虽然班级上的某个衰仔当众说陈雯雯才是班花，可文艺少女怎么可能捂得化那块冰，她拿出某种并不存在的先来者的语气说：“喜欢宁珏的人多了去了，我还帮他扔过数不清的情书。”
“路明非喜欢陈雯雯。”诺诺觉得自己挑的果篮真不错，橘子甘甜多汁。
“你知道的还真多。”苏晓樯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到路明非。
“赵孟华也喜欢陈雯雯，根据我的观察，赵孟华是她心中的第二人选。”
诺诺觉得自己就像东北老林子的猎人，正在诱捕一个傻狍子，傻狍子这种动物察觉到有异响甚至会主动凑过来看看，然后就会落入圈套。
“我们希望路明非选择卡塞尔，但他在陈雯雯和出国之间举棋不定。亲情、奖学金都没有奏效，咱们的少年明非并没有认出陈雯雯其实是他的绿蒂。”
“所以呢？”苏晓樯觉得路明非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会有学校求着他入学。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和宁珏演一出戏，掐灭陈雯雯的希望，让她倒向赵孟华，然后路明非自然会选择出国留学。”
“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路明非？”苏晓樯以为超能力已经是世界上不可思议的存在了，然而总能有新的离奇的故事出现。
“不，你不觉得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吗？我无法直接影响路明非，但是可以通过你们连环崩塌的力量，最终撼动他这块最重的骨牌。”诺诺递了半边橘子给苏晓樯，“关键在于你也很乐意，不是吗？”
苏晓樯没有尝出橘子的味道来，她的眼睛飘向窗外，道：“你得先说服宁珏。”
诺诺也离开了，苏晓樯自己剥了一个橘子。
真甜啊，大脑的岛叶皮质接收到了味蕾传来的电信号。
......
宁珏对诺诺的计划感到荒谬，不觉得能成功。他信奉奥卡姆剃刀原则：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越是复杂的计划，执行中越可能出现偏差，何况关键性的步骤都是对人心的假设。
“你觉得路明非出国好，还是说他留在中国能考个好大学？”对待宁珏这种直男，诺诺直接选择占据道德高地。
“出国好。”宁珏已经意识到诺诺的策略，但是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反驳。
“那你认为，路明非有没有可能追到陈雯雯？”
“渺茫。”路明非喜欢陈雯雯这件事，连仕兰中学的老师都能看得出来，别说宁珏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看好他。
“放弃仅有的摆脱平庸生活的机会，去赌一个渺茫的可能？”
诺诺的这句话才真正刺中了宁珏的内心，他自己追求的不正是混血种世界的新奇、未知嘛！
诺诺的姿态咄咄逼人，发出诛心之问：“路明非平时什么样你也知道，可以预见，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大概率还是这幅普普通通的衰仔模样，是不是可以说你就是喜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俯视你以前的同窗？”
这是巫婆，童话里蛊惑人心的巫婆。
“那你能保证成功吗？”宁珏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语速也更快了。
诺诺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她说：“更何况这一切并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就是牵个手，拥抱一下。”
宁珏还是感觉哪儿不对劲，思考片刻他意识到了，他在白打工。
“你欠我一个人情。”他说。
“Deal。”
诺诺和宁珏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这是诺诺建议的。时间不充裕，宁珏的演技还需要调教。
也许是医院的环境让宁珏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不会影响到路明非的心理健康吗？”
诺诺郑重其事的思考这个问题，根据她的观察，路明非的韧性其实是超出他的这些同学的想象的。路明非就像是一株菟丝子，巨大的变故来临时，他只会选择另一株看起来更加茂盛茁壮的乔木。
用一个不恰当的流行语来描述，那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不过，他往往缺乏勇气或自信走出第一步，故而总是止步于暗恋，于是他的爱就显得可笑且幼稚。
“不会。”诺诺说。
推开门，病床上的苏晓樯正拿着手机和班级群里的同学高强度聊天，回应同学的关心。
宁珏的目光正好对上了放下手机的苏晓樯，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诺诺拽住宁珏的衣袖，拉到床边坐下，一只手把宁珏的手放到被子上，一只手拉来苏晓樯的手。
可能是言灵的效果，十指相扣的少年少女感到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