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娜拨出了那个唯一的号码，打开外放。
“莫妮卡，任务完成了吗？”变声器让他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她再也不能接你的电话了，玄铁。”索娜说道：“你派来的小队没一个存活。”
“暂用封号焰尾，索娜，感染者，出身卡利斯卡家领民，扎拉克，目前为红松骑士团团长，窝藏大量感染者。”
“然后呢？只敢躲在电话那头，你的战斗力不会比莫妮卡还不如吧？”索娜试图挑衅道。
“你不必用话来激我。我只用头脑工作，而你，就算和我在街边擦肩而过，也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情报？呵，那不是那些商人给走狗下的命令吗？”索娜贬低道：“对商业联合会的那些老爷们卑躬屈膝？你比我更像扎拉克。”
“去年我没有管你，只是因为你掀不起什么浪来，焰尾。”对方顿了顿，道：“现在，我的老板想让一群蛆虫滚出卡瓦莱利亚基，我就不得不开始‘工作’了。”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完完全全平静，却将最深的恶意隐藏在普通的话语中。
索娜在赛场上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如果你的工作就是杀死我们的话，很显然，今天你什么都没做到。”
“不，我做到了不少。”玄铁略微得意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莫林参赛的同时动手吗？”
“你在试图威胁她退赛，以及用四名感染者骑士的死亡，让她背负罪恶感。”索娜点了出来，“那我就要告诉你，红松骑士团绝对不会停下，我们会帮莫林赢到最后！”
“真是感人的言论啊，焰尾。”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她确实很强，强到可以与一字骑士并肩。但她真的属于你们吗？”
“……你什么意思？”索娜看向莫林，而莫林冲她摇了摇头。
一个眼神间，两人心领神会。
“平时我的情报是要收费的，但是今天……我想免费给你一个。”
索娜佯装不知情，马上用不屑的语气道：“免费从来没好货，或者说你想告诉我你习惯用手来擦屁股然后直接用它吃饭、还是你的库兰塔老婆给你生了一只丰蹄？”
莫林和围过来的格蕾纳蒂差点没笑出声。虽然索娜平时诙谐幽默，但这种不带脏字的辱骂她也是会的，而且能让最冷静的对手狂怒。
“……”破防了，破大防。玄铁不愧是玄铁，在商业联合会的各种打压下，什么没见过。只是这种充满乡土气息的卡西米尔俚语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极致的羞辱。
“该死的、愚蠢的扎拉克，你的骑士团里有一个我们的人，今晚的围剿有她一份。”玄铁气急败坏道。他还是有点理智的，先说出这个情报让索娜开始怀疑自己人，剥夺她的安全感。“别扔掉这个终端，当我想告诉你时，我会再次拨通它。”
“你……”
“滴，滴，滴，滴”
玄铁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莫林，怎么样？”索娜问道。
“先去救助伤员吧，结果还要一些时间。”
……
现在红松骑士团的骑士们必须有人轮流值守在驻地中。
多兰铁匠店确实比临近下水道的地方条件更好，也更方便照顾重症者，但现在驻地中，比起重症的护理，绝大多数无法作战的轻症感染者们更需要骑士们的保护。
所有的重症感染者都被从地下转移，被妥善安置在红松骑士团刚刚建起的房屋中。
其中也包括艾沃娜。
虽然没有足够洁净的环境，莫林为感染者骑士们取出一枚枚箭头，然后玛丽娅用医疗法术将伤口暂时止血
是的，玛丽娅还是没有和佐菲娅一起回家。
‘姑妈，我不可能看着同伴踏上战场而躲在家里……是的，我当然明白，我不能像姐姐那样光辉万丈地战斗……你说的对，但至少，我可以用我的细微光亮去做些什么。当姐姐回来，一定会为我的选择感到骄傲的。’
“我真是疯了，居然陪着你来和无胄盟硬碰硬。玛恩纳要是知道了……”佐菲娅翻了个白眼，但她架起一名感染者，支撑他走路的负担时，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那就让叔叔一直都不知道好了。”玛丽娅头也不回道。她从来没有见过受伤这么严重的感染者，甚至有一个骑士的结晶蔓延，神志模糊。
这是很危险的信号，玛丽娅知道这叫衰竭期。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药石无医。
“玛丽娅……你是个好姑娘……走吧，艾沃娜更需要你……让我安静一会，就一会……”
见玛丽娅还想说些什么，莫林拉住了她，然后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骑士米拉诺·恩格，你的骑士生涯很坎坷。但这不妨碍红松骑士团记住你今晚的英勇，你保护了整个驻地的感染者们。你是真正的骑士。我将亲手在你的剑上刻下红松叶和你的名字，你的躯体会消散，但你的剑刃、你的精神永远与我们相伴。”
“莫林医生……不，现在应该叫你骑士了吧？”
“无论是医生还是骑士，‘红松’都是我们的故乡。”
“……是啊，我有了自己的家……”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夜空，仿佛要永远记住这一片被喧嚣污染的点点星光。在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后，带着笑容死去了。
莫林反反复复确认他确实没有了生命体征，轻轻合上他的眼睑，将他抱进隔离箱。在这里，他会崩解成活性的源石粉尘，最终沉寂。
“玛丽娅，我会记住他，然后用愤怒的箭矢杀死无胄盟的每一个走狗。”莫林轻轻抹了一下眼角。
……
艾沃娜的伤最严重，两个青金的主要火力全打在她身上了。
不止腿上的动脉，还有一支箭插在她胸口。如果没有多兰出品这么好的胸甲，她当场就会被洞穿心脏。尽管如此，莫林在用炽热的法术小心切开甲胄和衣物，探查她体内的情况时也吸了一口冷气。
再近一些，就是肺动脉了。
“明天中午你和索娜还有比赛，快点去休息吧。”艾沃娜有点没心没肺笑道。
“你给我闭嘴，如果没了你们，这该死的比赛毫无意义！”莫林知道医生的治疗过程不能带入感情……可躺在自己面前的是挚友，她尽可能冷静地剪短箭杆，然后切开伤口，取出致命的箭头。
莫林不能赌自己的医术水平。羊灵是医学博士，可她不是。
“羊灵生息。”领域无声地展开，莫林要在自己维持不住领域之前完成所有危险的精密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