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把流浪猫们安排得和感染者一样好，索娜。”莫林蹲在猫群中。
一盏发出光和暖的源石炉前有数只老猫在取暖，大猫们亲密的蹭着莫林的腿、手臂和背。也有一些莫林没有太大印象的猫选择远远观望。据说猫咪这样蹭主人，就是为了在主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与其他猫互相识别。
听起来蛮像血魔的刻章的。
“少了一些老面孔，多了不少新来的和长大的。”索娜一语双关道。
红松骑士团用和莱茵生命交易得来的钱，在大骑士领边边角角买下了一片棚户区，事实上，莫林她们除了必要的训练去佐菲娅的训练场外，花了不少精力在安顿新来求助的感染者身上。
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较为良性的循环。源自莫林的治疗源石技艺在红松骑士们身上发扬光大，虽然无法挽回重症患者的生命，但至少让他们离开地体面许多。
更多的轻症患者在治疗和定期服用草药后，开始力所能及的帮助照料重症患者、清理和建造红松骑士团驻地。索娜在莫林离开后联系上了一个源石加工的工厂，承包下一部分轻体力的加工任务提供给感染者们。
“……索娜，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了。”莫林随手抱起一只黑猫，站起了身，“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扎拉克少女的一脸疑惑，“我做了什么？这些……不都是为了稳定感染者生存环境、缓建经济压力而开展的项目吗？”
莫林自顾自地说道：“在我的家乡——反正不是莱塔尼亚，不过你只要理解成某个移动城邦就行。在我的家乡，一些有责任心和爱心的人们会在救助流浪猫后，经过驱虫、治病后，送去喜欢猫猫的家庭领养。在新家，猫猫们能真正有了家庭，有了主人对它们的家人一样的待遇。”
“……我听不懂你的话。所以，不要谜语人了！”索娜不满道，“跟你绕弯子我头都大了。说实在的，你真的适合去做上班族，跟顾客啰啰嗦嗦地讲一整天！”
“所以我现在供职于罗德岛制药公司呀，骑士只是副业。”
没等索娜发作，莫林赶紧说正题。
“感染者的问题很多都出自于人们对这种病的了解不足，所以他们无差别地排挤感染者。在我们把知识普及到每一个人脑海前，感染者必须先有生存的空间和有价值的工作。”
“莫林……我本来不想提一件事，但是……”
莫林苦笑着说道：“大骑士领正在做这件事，0号地块，对吧？”
“哎？你怎么知道？”索娜惊讶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移动城邦的组件能在一年内完工吧？在感染者骑士法案通过前，在‘囚犯们’被捕前，这座名为零号地块的监狱已经开始建造了。因为我也是感染者，‘玄铁’当时没有让我跟进这个项目，不过我还是从‘铁羽’那里隐约知道一些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做得如此过分！”
莫林并不避讳自己的过去。索娜想，这是好事，莫林已经彻底从‘璇玑’中走了出来，她已经将愧疚完全转变为愤怒，走上救赎的道路。
“生存的空间和工作机会，他们都实现了。在围观者看来，这简直不能再好。让感染者与普通人分开，既能得到及时的医疗，也有了工作机会……但是，我们感染者没有选择的权力。”
莫林再次提出了‘选择’。任何人都值得一次选择的机会，起码，莫林在猎杀时，会给他们这个选择。
“选择吗？好像很贴切，又有些……熟悉的感觉。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但我明白它很重要。”
莫林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好为人师永远是人的本性。然后她严肃道：“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能不做。诚然，感染者在那个该死的地方能获得一些‘酬劳’，那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是莫林还是索娜都清楚这种垄断的商业多么扭曲：物价极高、报酬可怜、衣食住行变得窘迫。他们不得不进行更危险、更重的工作。
“这是一片更加残酷的大地。金钱逼迫所有可能战斗的人去竞技场把命送掉，金钱也是钝刀子将感染者们的血放干净，就不会也不能有人反抗了。”索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战斗。
“还远远不止。”莫林摇摇头道：“它树立了一个标杆，将普通人和感染者完全分开的标杆。我们是少数群体，是肮脏、卑劣、需要被批判的对象。它剥夺的是，感染者的自由和自尊。这两样人天生就应得到的东西失去后。我们将不能作为‘人’而存在。”
索娜若有所思：“感染者不再能发声，报业不会提到他们的正面形象，粉饰出一片太平盛世，人们遗忘了还有人在受苦……”
“是的，直到……像你一样，像红松骑士团一样的感染者骑士出现。你是真心爱着卡西米尔的，所以你一路走到了今天。”莫林清楚地知道，她们都拥有黄金一般的精神，尽管现在只是比较激进、比较迷茫，但异族的她们终会照亮这个天马的国度。
“我吗？我做出了什么值得你这么说？”
“嗯。你有足够的战斗力和足够的社会影响力。无论是感染者，还是弱小者，你都会以骑士的荣耀来保护他们。”莫林放开怀中的黑猫，微微低头、双手交叠在身前，行了一礼。“你的事业，就是拯救浮华的卡西米尔的事业！”
“别……”索娜赶紧避开。
莫林没有强求，她说道：“红松骑士团的驻地难道不是尊严的感染者收容地区吗？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大家为感染者提供了工作的机会，还有有尊严的生存和死去。如果想来，都可以来，就算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他们也有离开的自由。”
“这就是感染者们以卑微的姿态需要的：能养活自己的正常工作、作为一个人的自尊，这些仅仅是最低层次的需要，那些骑士老爷们都不肯施舍给我们，那我们就要自己去争取！”索娜看清了自己的事业的前方。她的眼神中出现了光。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莫林拍了拍索娜的肩膀，“那么，将这样的收容方式越过万水千山的障碍，推广到全卡西米尔之前，让我们先改变一些人们对感染者的偏见吧！”
……
‘在耀骑士临光归来之前，在这个空中花园一般繁花似锦的卡西米尔倾覆之前，让我多为这个可悲的国度和凡人们做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