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比剑?
范则更糊涂了。
老太太都七十多了,那老爷子也小不了啊。
这岁数还出去跟人比剑,瘾头可太大了。
莫非是个剑仙?
范则本来想去看看,结果老太太说老爷子已经等了三天,都没见人来,估计是不会来了,去了也难免扑空。
算了,那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碍于礼数,就不再出来坐陪了,所以范则他们吃得比较随意。
风卷残云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年纪大一些的,早早就躺下睡了,比如孙向魁、宋应星和茅元仪。
这三人还等着明天一早,登高俯瞰诸葛村全貌呢。
可年纪小的,精神头太足,根本睡不着。
范则一合计,那不如出去逛逛。
刚才老太太提到了,老爷子与人约在村西北的一个寺庙比试,离村子也就二里多地。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就当消化食了。
范则问了大伙,都谁想去,反应最强烈的是念义,然后是祝均。
邢远表示一个乡下把式,估计没什么看头,不想去。
而怜容则是劝祝均也别去凑热闹,刀剑无眼,溅一身血还得洗衣服。
这把范则给气的。
你不去就不去,在家等着给我们洗衣服!
说完,范则强拉着很不情愿的邢远,带上祝均和念义一起出门了。
二里地一晃就到。
这里确实有座寺庙,范则抬头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牌匾,估计是个荒寺。
从庙门进去,走过一段幽径,大伙见到一座大殿,殿前的广场上,有两个身影。
嘿,抄上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这两人应该就是老太爷跟他的对手了。
范则没有上去打扰,而是绕着广场,走到了十几米外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想要静静观瞧。
念义和祝均都很兴奋,尤其是念义。
他听以前寺里来过大明的师长说过,在大明有很多侠客,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念义一直十分向往。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颤抖起来,脸上尽是期盼之情。
祝均的两个随从,将祝均护在了身后,只留了一道缝隙,让他在后面观看。
虽然祝均很不乐意,但随从们是知道轻重的人,说什么也不让开。
而邢远嘛……
他本来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没正眼往广场上瞧。
等他跟范则走过来,站定了以后,刚一抬眼……
“兄弟,我肚子疼,先走了,你回头跟谁也别说起我来,记住!”
说完,邢远悄无声息地往后倒退,想顺着后面的林子溜走。
“站住,待会儿再收拾你!”
谁?
范则听见一声怒喝,从四面八方飘来,像环绕声一样,惊得他菊花登时一紧。
“范大哥,我们是不是打扰人家了,要不还是走吧,这样不太礼貌。”
祝均小声跟范则嘀咕着。
范则有点舍不得,念义更舍不得。
但是人家明显是不高兴了,再赖在这里,不只惹人厌烦,恐怕还会招来麻烦。
你想想,能在大晚上约人出来比剑,还一等就是三天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啊。
范则点点头,想让大家安静的撤退。
没想到邢远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都待着吧,不是收拾你们,看吧,不都想看吗,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看!看!”
邢远越说语气越差,最后自己在旁边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范则很纳闷。
但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阵晚风拂过。
微风卷起一片落叶,飘荡到广场上,正停在比试的两人中间。
霎时间,两声龙吟暴起,直冲天际。
今日腊月十四,万里无云,月光照人。
范则此时才看清场中的两人,具是长须老者。
其中一人身着长衫,仙风道骨。
另一人短打模样,紧趁利落。
二人宝剑同时出鞘,两道剑锋划过落叶,然后剑指对手,蓦地身形交错,已然过了一招。
范则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是没看清这一招是怎么交手的,只听到短促的兵刃相击之声。
长衫老者一招过后,迅速转身,向短打老者连刺三剑,招招攻向要害之处。
短打老者也不含糊,身形一晃,躲掉第一剑,然后挑动剑尖,十分写意地化解了长衫老者的攻势。
此时长衫老者剑势用老,正是难以抽身之际。
短打老者看准时机,右手剑花一抖,反手持剑,躬身转体,剑刃向长衫老者腰间划去。
但长衫老者只是佯装受制,右足踏地,猛地向侧后蹿出,同时左足向前一踢,正中短打老者的手腕。
短打老者长剑立时脱手,连忙闪身后撤,以防对手趁机攻杀。
果然,长衫老者刚一落地,便又是一剑,刺向短打老者背心。
眼见短打老者将要中剑,只见他忽然身子一沉,伏在地面上,躲过了致命一击。
不止如此,他趁长衫老者收剑不及,以两手抵地,双脚向后交替踢击,逼得长衫老者连连后退。
短打老者趁机接住下落的长剑,转身便是一道半月斩下。
长衫老者来不及闪身,只能以剑身格挡。
不想短打老者只是虚晃一剑,却是伸手抓住长衫老者的衣摆,向后一拉,拉得长衫老者身形不稳。
短打老者占得先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右手持剑平刺,只待长衫老者自己撞来。
可长衫老者双膝一弯,借势使出一式铁板桥,不只避过了短打老者的长剑,还用一个滑铲,将短打老者的双脚劈开,然后从他的胯下滑过。
而长衫老者在滑行之时,还不忘将长剑竖起,直直割向短打老者的机要之地。
这下短打老者可不干了,赶紧松开了手,可他的足下无根,身体不受控制地下落,眼看子孙根便要不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长衫老者剑锋一收,剑尖堪堪划过短打老者的裤裆。
万幸,无人受伤。
这一切说起来很快,实际更快。
果然高手对决,只是瞬息之间,能打上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的人物,那得等到一九五九年,在《明报》上才能看到。
范则眼力有限,加上夜晚光线不佳,从他的视角来看,两个老头只是“叮叮当当”几下,然后就结束了。
长衫老者得胜后,将长剑入鞘,负手而立。
短打老者则缓缓从地上站起,显然刚才不小心,劈了大胯,有些别扭。
等他好容易站稳,连剑都顾不上收,气得先在原地蹦了个高。
“下作,太下作了,这次不算,咱们再来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