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弘目光落在这批灾民身上。
字正腔圆说道:“余杭郡的父老乡亲们,现在有人要抢走属于你们的粮食,要让你们的父母妻儿活活饿死,你们答应吗?”
灾民你看我,我看你。
起初安静的环境逐渐变得嘈杂。
很快就有人振臂高呼。
“我们不答应!”
“你们已经夺走了我们的田地,还要夺走我们的粮食!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我们这些庄稼汉?”
“谁敢抢走我们的粮食,我们就杀了谁!”
“……”
数百名庄稼汉举起锄头镰刀,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云弘转头看向裴清秋。
“你听。”
“这才是百姓的心声。”
“他们只想活着。”
裴清秋怅然,“是啊,他们只想活着,有什么错?”
康时和许同泽慌了。
眼看即将被灾民包围起来,二人立即看向云弘。
许同泽咬牙切齿说道:“你快让这些狗东西滚开!要是敢碰到本少爷一根汗毛,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云弘露出鄙夷的目光。
一语不发站在这儿。
季伯苍上前阻拦康时二人,不给二人接近云弘的机会。
也就是现在粮食短缺,否则这两家的人都会被臭鸡蛋烂菜叶淹没。
“都给我滚开啊!”康时咆哮。
然而——
他要面对的是如同饿狼般的灾民!
这些灾民眼珠子通红,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字?
外地赶来的粮商都被这场面吓坏了,根本不敢靠近,更不敢吱声。
不一会儿后。
康时和许同泽就被灾民淹没。
二人被殴得在地上打滚,嘴巴里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住手!”
“我们不限制粮价了!你们快住手!”
“要死人了!”
二人彻底服软。
云弘挥挥手,季伯苍上前把二人从灾民手下救了出来,而后云弘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咱们的米继续卖,刚才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灾民对云弘充满感激。
他们不懂劳什子诗书才华,只知道云弘待他们很好。
官老爷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但云公子在乎!
云弘笑着走到两位纨绔公子面前,后者已经面青鼻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二位这是何苦?”云弘开口。
康时和许同泽欲言又止。
想到很有可能再次挨揍,二人根本不敢说话。
云弘拍拍康时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如果谁让老百姓过得不好,老百姓就会让谁过得不好,明白吗?”
二人点头如捣蒜。
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理解了。
话音未落。
街巷尽头又有大批人马赶来。
赫然是两位纨绔公子的父亲,正带着数十名恶奴赶来救场。
两位公子看见父亲到来,就差没扑进父亲的怀里痛哭流涕。
“天杀的!!是谁动手伤我儿子!”康哲暴跳如雷,今天才亏了不少钱,儿子又被人揍成这副熊样。
真没天理了!
许运昌也在怒吼:“是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云弘冷眼旁观。
康哲立即找人了解情况,得知来龙去脉之后马上拿着砍刀走到灾民面前,凶神恶煞说道:“刚刚谁对我儿子动手了马上给我滚出来,若是等到老爷我查出来,你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许同泽也说了类似的话。
康时捂着脸颊说道:“爹,这些泥腿子懂什么?是云弘那狗东西煽动庄稼汉对咱们动手,归根到底是云弘的错!”
二人立即把矛头对准云弘。
“方敬,你这是要害死余杭郡的商户,这笔账咱们日后再算!现在先算一算云弘唆使泥腿子伤害我儿这件事!”康时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拿刀尖指着云弘。
“畜生,给我跪下!”
“给我儿子下跪道歉!”
裴清秋冷眼说道:“怎么?莫非是我家公子动手在先?”
二人可不管这些。
平日里他们与刘以文沆瀣一气,加上祖上富贵了将近二百年,让他们在余杭郡的势力根深蒂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俗话说得好——
县官不如现管。
跟他们本土宗族作对绝对没有好下场。
云弘又怎么样?
大不了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杀了,然后沉尸西湖。
云弘自然不会下跪。
看见云弘铁骨铮铮,康时气不打一处来,叫嚣道:“你刚刚不是很牛么?怎么不拿出你刚才半分嚣张出来?”
“今天你若是不跪,我们就把你的两条狗腿打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我们!”
云弘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本土的宗族势力。
该被清算了!
没等云弘说话,排队买粮的灾民不乐意了。
放眼余杭郡也只有云公子为他们说话,为他们的性命着想,可现在云弘竟然被许家和康家刁难!
有人看不下去了。
“父老乡亲们,云公子是咱们的大恩人,现在恩人有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如果云公子被逼下跪,将是我们的过错!”
“对!云公子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应该保护恩人!”
“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换他们这些富家公子一条命也值了!”
“……”
康许二家带来的恶奴平日里嚣张惯了,没想到有人敢反抗他们,一时间竟然被锄头和镰刀震慑住。
一下子慌了神。
紧接着数百灾民围殴两家的恶奴。
场面混乱无比。
以至于康哲与许同泽都慌了神。
二人不断吞咽口水,脚步不断往后退。
“刁民造反了!刁民造反了!”康哲不断高呼。
云弘投以厌恶的眼神。
之前这两家让恶奴鱼肉百姓的时候,怎么不说造反?
这就是怕了开始耍赖!
眼看混乱还在扩大,云弘准备让护卫介入调停。
数十名衙役从街巷尽头冲来,将双方的阵形冲散!
随后贾正业慢悠悠赶来。
康哲和许运昌就像是看见亲爹似的,直接跑上去喊道:“贾县尉,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云弘煽动这些刁民造反!您瞅瞅我们的儿子被打成什么样了?”
贾正业反问:“那你们想如何?”
二人一听有戏,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许运昌义愤填膺说道:“煽动刁民造反,在历朝历代都是死罪一条!所以我认为县尉应该把他收监,秋后问斩!”
贾正业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
这两个狗东西真敢胡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