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二郎被暂时关押。
三人继续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唐甫和云德芳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将画像贴满全城,收集有用的线索。
云弘持有反对意见。
“我认为这样会打草惊蛇,越国公一案牵涉甚广,而且敌在暗我在明,保不准会让他们找到应对之策。”
二人一听,确实有道理。
唐甫迟疑道:“若是如此,那我们要怎么做?”
“先秘密找几个信得过的衙役暗中搜索此人的下落,切记不可大肆张扬,有消息自然最好不过……”云弘说道。
“若是没有消息,只能引蛇出洞了。”
云德芳点点头,“嗯,就这么办。”
“至于这个尹二郎,必须要加强保护,以免被人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云弘心思又活络起来。
不过眼下实际不成熟,日后再细细研究。
拟定了对策,二人准备离开。
唐甫忽然开口喊住云弘。
云弘,“太守还有事?”
“不是公事,而是一些私事。”唐甫难为情。
“敢问公子是否有婚配?我家小女公子应该见过,若是公子满意的话,不如……”
唐甫意思很明显。
便是希望把女儿嫁给云弘。
这令云弘很为难。
幸好云德芳及时替他解围,笑呵呵说道:“你莫不是忘了左相也在盯着皇孙,除非你舍得让你女儿当侧室。”
唐甫汗颜,“是下官冒昧了。”
二人离去。
唐甫不由摇摇头。
虽说当皇孙的侧室也不错,云弘将来至少也是一位郡王,不过唐甫认为女儿应该不会答应,所以没有强求。
回到家中。
唐甫询问女儿唐宣瑶如何看待云弘。
唐宣瑶笑嘻嘻说道:“爹,人家可是皇孙,我哪有什么想法?不过非要让女儿说的话,我倒是觉得皇孙这个人很不错。不仅风度翩翩,而且腹有诗书。”
“不错,皇孙还是办案能人,着实令你爹我大开眼界。”唐甫苦笑。
唐宣瑶不知道云弘还有这方面的本事。
脑海中关于云弘的印象,也变得更加立体了。
唐甫迟疑道:“那炫瑶愿不愿意为妾?”
唐宣瑶原本坐在书房里誊写云弘所作的古诗,听到父亲这个问题之时手腕一抖,使得毛笔上的那滴墨水落在宣纸上,将这张纸毁了。
“呀!”
“爹!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羞死个人!女儿出去散心!”
没等唐甫追问,唐宣瑶已经跑出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之时,唐宣瑶忽然扶住门框,回头朝唐甫羞涩一笑。
随后消失无踪。
唐甫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女儿是什么意思。
低头看了眼唐宣瑶正在誊写的古诗,心想这不是皇孙所作的诗么?
“真是怪了……”
唐甫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
云德芳与云弘来到城外欣赏湖景。
至于护卫则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听不到二人的谈话。
“云弘,你处处都令老夫意外。越是如此,老夫越是觉得来晚了。”云德芳开口,云弘仿佛知道老王爷话中深意,笑道:“好饭不怕晚。”
嗯?
云德芳目光诧异,深深看了眼云弘。
皇孙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目光再次落在湖光美景之上,云德芳又说道:“有些事情可以争,有些事情不能争,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句话几乎已经明示。
而且云德芳在暗中打量云弘的神色变化。
发现云弘表情竟然十分平静。
云弘指着湖面,“王爷知道么,在如此平静的湖面之下,兴许有暗流涌动。我曾在西湖里游泳,差点被暗流卷入湖底。”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不受我们所掌控,又譬如说湖畔的杨柳,它们明明只想安安静静,却被这该死的风吹了起来。”
“这是他们本意么?”
云德芳内心愈加震惊。
这些话竟然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嘴里说出。
“有些事情你若是碰了,就是粉骨碎身。”云德芳提醒,云弘看向老王爷笑道:“我已经死过一回,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云德芳一怔。
仿佛看见隐藏在云弘平静眸子下的勃勃野心!
他甚至在想,让云弘弄清楚身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云德芳本就是个老好人,在初露峥嵘的云弘面前竟有些底气不足,云弘反问道:“王爷应该知道我父亲当年并非真的造反,而是有人觊觎他的位子,现在我回来了,自然有人巴不得我去死。”
云德芳心惊肉跳。
原来云弘什么都知道!
他的心思太深沉了。
“你放心,本王还是之前那句话,谁想动你就是跟本王过不去!”云德芳确信能做到这点,云弘失笑道:“我没有怨恨老王爷的意思,只是当年那桩逆案发生,您能阻止么?”
云德芳彻底无言以对。
说一千道一百,悲剧还是发生了。
让这番话显得如此苍白。
云弘继续说道:“我不想把命交到别人手中,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以前是不能,现在我若是不去争取,是要遭天谴的。”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云德芳哑然。
云弘语气忽然变得轻松,笑道:“老王爷就当我在开玩笑,若是换成别人,我不会将这些想法说出去。”
“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云德芳叹息。
回到宅子。
云德芳秉烛写信。
只不过他写写停停好几回,都不甚满意,又将信纸烧成灰烬。
命人将清风醉取来,喝了几口之后气血上涌,云德芳才提笔写信。
“左相裴坚亲启。”
“裴兄近来无恙否,此次写信于裴兄,乃出自一桩私心。皇孙云弘才华横溢,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应当上疏圣人请册封亲王爵……”
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云德芳趁着酒意用火漆封口,又令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务必要将这封信送到裴坚手中。
做完这些,云德芳沉沉睡去。
次日。
云弘前往新建的清风酒楼饮酒。
浑然不知吴成清正在街巷尽头的另一家酒肆内饮酒。
吴宅管事对吴成清说道:“公子,已经安排妥当!”
吴成清抿了口清风醉,令他整张脸皱得跟菊花似的,道:“这狗东西还真有两把刷子,酿造出这么烈的酒。”
管事嘿嘿笑道:“可惜他得罪了公子,眼看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公子要不去会一会他?”
吴成清摇头,“这就不必了,免得引起别人怀疑,等他死了我倒是可以替他收尸。”
管事连忙称颂公子英明。
吴成清眼底浮起一抹不屑。
原本可以饶云弘小命的,谁知道这吃狗屎的东西咄咄逼人,那就怪不得本公子下死手了。
管事看了眼日头,脸上皱纹再次堆积。
“未时四刻,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