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冷家家主此时面色晦暗。
冷青云压了压眉头：“如霄，去求如茗。”
“求”字落音，冷如霄怒火中烧。
他不服！
他这个根正苗红的冷家长子，何时对外室生的冷如茗低过头？
一股咸腥满眼唇齿之间。
冷如霄回身道：“爸，胜负还没定。”
“如霄！”
冷青云怒声震呵。
“你若是敢反抗，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还没看清形势吗？”
“我是和胜堂堂主！”
“堂主又如何？林凡他是……”
冷青云看了林凡一眼，忍住没说下去。
林凡倒是来了兴趣。
“冷老，我是什么？你倒是说，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还想骂我两句吧？”
“林先生误会了，我不过是教训犬子。”
“哦？”
林凡轻笑；“好啊，这么久以来，我可是亲眼看你教训过如茗许多次，既然现在要教训冷如霄了，我也乐得学习一下冷老的治家之道。”
三言两语将冷青云架在高台上。
冷青云更是严肃了几分。
“如霄，不想我冷家陪葬，你现在就去跟如茗道歉。”
“我……”
啪！
冷青云一巴掌打在了冷如霄脸上。
这比方才他教训梅梦锦更令人惊诧。
“爸，你打我？”
“我不是打你，我是在救你，道歉！”
冷如霄一张脸蓦地灰绿。
他缓缓环视在座的和胜堂成员。
百余张餐桌，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他的手下。
他本可以一声号令差遣众人。
可眼前的这些成员，每个人脸上都只剩惊惶。
那些骷髅队的队员，更像是真正的骷髅，毫无生机，眼神之中更是没有半分胜意。
这场仗不必再打了，他已不战而败。
冷如霄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凡。
“林凡，你到底想怎样？”
“冷如霄，不论我想怎样，我都做得到，现在的问题是你想怎样，你若是诚心道歉，我也许能放冷家一马。”
“你若是垂死挣扎，我就送你一程，再送你的父母上路陪你。”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林凡可以不选择赶尽杀绝。
但在梅梦锦说出“贱女人”“贱胚子”，冷青云却不加阻拦反倒责怪冷如茗时，林凡斩草除根的心意已定。
扑通……
一声钝响。
竟是冷青云忽然跪下。
“林先生，这些年是我的错，如茗在家里受委屈都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成的，我是帮凶，也是元凶，请林先生大人有大量放我冷家一马。”
“老爷……”
梅梦锦双腿发软，终于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
她胆战心惊偷瞄了林凡一眼，忙跟着跪下。
林凡皱眉。
“冷老，你跟冷夫人加一起都一百多岁了，现在跪在我面前是做什么？施压？”
“林先生误会了。”
冷青云更加卑微：“我是诚心求饶，冷家在京都好歹也算是世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的错，林先生气不过大可教训我，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他竟用力磕了一个头。
林凡冷眉一扫，暗骂一声“老狐狸”，忙冲冷如茗使了个眼色。
只见冷如茗面无表情。
看到林凡示意才点点头上前。
“爸，别磕了，凡哥不吃这一套。”
“我……”
冷青云老脸通红。
苦肉计还没演到高潮却被当众戳穿。
他维护了一辈子的面子在几分钟内荡然无存。
只能扶着冷如茗缓缓起身。
冷如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梅梦锦，却并未伸出手。
这个女人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如果说这些年冷如霄是背后真凶，梅梦锦就是为虎作伥的帮凶！
梅梦锦看无人相扶，讪笑着自己爬了起来，一不小心对上了冷如茗的双眸，却已没了平日里半分张扬跋扈，气势矮了一大截。
“冷老。”
林凡终于开了口，却是盯着冷如霄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从现在起，将冷家大权全部交给如茗，过了今晚，冷家家主就是冷如茗，你做得到吗？”
冷青云咬牙一瞬，点头道：“没问题。”
“好。”
林凡勾笑，目不转睛看着一步之遥外的冷如霄面如死灰。
跟着才轻声低道：“冷如霄，方才我只算了冷家的账，还没算你的账，我要你现在就解散和胜堂。”
“如果你以后夹着尾巴做人，我可以留你苟活，但凡你敢动半分歪心思，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你从京都消失。”
“冷如霄，我现在给你机会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短暂沉默中，一道笑声传来。
是冷如霄。
“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了似地仰天长啸，声嘶力竭一道怒吼，蓦地，竟颓然坐在了地上。
这么多年来，他是万众敬仰的和胜堂堂主。
他曾凭一己之力在海外狙击了万亿财阀。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京都的地盘上输给林凡。
且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林凡……”
冷如霄抖着声音抬眸：“你到底是什么人？”
“草根，是你和韩非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无法共情的草根。”
他轻描淡写说着自己平凡的身份。
周身却荡起如虹气势，宛若华夏龙魂附体。
冷如霄萎靡点头张了张嘴。
好一阵子才道：“在座和胜堂成员，听令。”
宴会厅内窸窸窣窣，却无人应答。
冷如霄惨笑。
“从现在起，京都再无和胜堂。”
说罢，他身子一软，竟瘫倒在地，一双眼睛睁大，眸底却只剩空洞。
林凡抬眸环视。
餐桌上，原本的和胜堂成员各个凛眉面带愁色，夹杂着难以置信。
以郎刀为首的骷髅队，更像丧家之犬。
林凡高声朗道：“和胜堂解散！想活命的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熊万年立刻冲手下打了个手势。
青袍会一众在已被轰倒的大门前让开一条路，乌泱泱的人群如同一道洪流朝门外汹涌而去。
片刻后，厅内只剩十多人。
林凡最后看向奚美人，薄唇轻启。
“奚小姐，当初你利用如茗的时候，就应该想到风水轮流转，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语调轻慢目光如炬。
奚美人根本不敢对视，目光闪躲偷瞥一眼，恰看到林凡身边的沈清。
沈清看她的目光不再像看着一个宿敌，却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
“天色不早了，该散了。”
林凡起身离开。
宴会厅角落传来喊声。
“林先生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