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山鬼王林青青的威名盖世,自然不会有人蠢到想要去和她抢东西,普恒身为出家人也自然不会有诳语。何况萧兰儿自幼就开始了独自修行,每逢疑难之处便都会来昭华寺请普恒或普洪二人解难,普恒对她颇为亲近,因见多识广,也就知无不答。
萧兰儿感念于此,自是十分感激,说道:“每次请方丈大师解难,都获益良多,我家里虽世代都做着医药的营生,但像这种神奇的药材,还是头一次知道得这么多,心中难免好奇,想来、上古巫教既然懂得如何运用此物,定是有过一番很深入的研究,关于它的生长和培植,难道就没有流传下来过什么可查的书本吗?”
普恒稍作沉思,回道:“这老衲就不清楚了,就算是传承下来有什么可查的书本,那也应该属于巫医堂的秘本,外人是无法知晓的。”
萧兰儿耐不住心中好奇,追问道:“那方丈大师可知,巫医堂在什么地方?”
普恒怔了怔,心中不免生起顾虑,语气和蔼地点拨道:“兰儿丫头,好问之心可以有,但欲望之心不可有,一切事物皆有法缘,强求不得。”
萧兰儿虚心道:“我知道,我就只是好奇,想去巫医堂开开眼界,就算见不到上古秘本,去那里观摩观摩、学习学习药草的培植技艺也是好的。”
普恒沉下心境,想一想,如实说道:“巫医堂位于西北天山脚下玲珑谷,从灵州西部边境,跨过一片玄阴山,渡过一条玄阴河,再向西南六百里,即可到达,巫医堂与巫蛊堂不同,秉持医者仁心,矢志不渝,对外界之事素来中立、并无敌意,对外界之人也算和善,你若只是想去那里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也并无不可,只是,巫医堂常年闭谷,少与外界通络,你若前往,怕是会被拒之谷外。”
萧兰儿苦恼道:“那该怎么办?”
普恒问道:“丫头,非去不可?”
萧兰儿眼中饱含期望,回道:“我除去修行,一心只在医药,求知之心故而强烈,若不去求知一番,便总会觉得心神不宁。”
普恒见她似乎去意已定,担心她一路会多受辛苦,想了想,将身前茶杯移开,说道:“也罢,老衲与巫医堂大长老蓝彩凤也算相识,可写一封问候的书信托与你一并带去,你到那以后,将书信交于她,她看过之后,想必会见你的。”
他取来笔墨纸砚,在白纸上落笔写下几行端正字体,拿起来看上两眼,吹上一口气,晾干墨迹后,折叠起来递给了萧兰儿,叮嘱道:“你此行,可沿洪河直上,从三河渡口绕过玄阴山,向西六百里直去玲珑谷,一路不可停歇,若路途受阻,可将我书信交于对方观看,称自己只是送信的。”
萧兰儿心中感激,双手接下书信,恭敬行下一个合十礼,拜道:“多谢方丈大师。”将书信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普恒道:“不必谢我,老衲心中也有好奇,一百多年前,听闻玲珑谷里发生了一些事,从那以后,玲珑谷便闭谷谢客了,回想起来,老衲也有许多年不曾听闻过玲珑谷的消息了,你此去,代老衲问候一声也好。”
——
翠微山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有鸟雀争鸣,一片生机盎然,而翠微剑派的翠微大殿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郑贺年在高堂来回踱步了几步,望一眼堂中安安静静的十一个师弟,眉头紧锁,催促道:“该怎么办,都拿个主意。”
张云虎的魁梧身材倚靠着座椅正在沉思,闻声坐正,叹口气,说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好话更是早已说尽,他软硬不吃,连死都不怕,还能有什么办法。”
王德善矮小身躯挪动一下,在椅子上盘起双腿,说道:“当初就不应该听三师兄的苦肉计,直接将他像现在一样关起来,咱们挖地三尺地慢慢找,我就不信找不出来,这下可好,一把火烧了?”
林松心中大为不快,深呼一口气,说道:“这怎么能怪我,掌门大师兄当时那一脚踹得突然,谁都不曾料到六师弟会失了防守,谁都不曾料到他会劫持了九师弟,谁也都不曾料到他会将木匣子里的东西给掉了包。”
张云虎话中有话,说道:“说得也是,六师弟当时若是果断出手,也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陈桥生默默聆听,一言不发。
郑贺年敲了敲身后的桌子,说道:“请你们来是出主意的,不是请你们来斗嘴的,事已至此,还是都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师兄弟们又开始沉思起来。
张云虎左肘撑着椅把手,倚靠着身姿沉思片刻,低声嘟囔道:“现在,咱们想要的东西都在他的脑子里,他反倒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咱们还得处处防着他去寻死,这叫什么事。”
王德善撑着腮帮子也嘟囔道:“是啊,他要是像你一样在俗世里有个一儿半女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陈桥生与李静心听着这些下三滥的事情,心里着实反感,都不愿意再参与这件事情,因此也都默不作声。
赵寅不经意间又回想起了被冯海劫持时,冯海曾对他说过的话,对郑贺年也已是心生缔结,不愿意再过多参与。
郑贺年苦无办法,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老三林松摇了摇头,说道:“老五现在是有恃无恐,无懈可击了。”
老十二王东沉思道:“是人就都是会有弱点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罢了。”
郑贺年道:“十二师弟,你素有睿智,你来给师兄们分析分析?”
王东双手抱胸撑起下巴,上前踱出两步,思量道:“我一直都有一点疑惑,是我们通过生死涧买到了他的下落,为什么反倒是他生起了篝火在等掌门大师兄呢?”
师兄弟们也纷纷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