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儒墨染 第270章 玉符

作者:余默然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4-04-08 20: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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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风和日丽。

周云净和孟尝风在西南跨院里,等到秦淑远起床,一起来到中庭院落,在正堂里找见萧龙儿,又在萧龙儿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后院。

几人见到萧兰儿的闺房还是房门紧闭,就来到东边的梅苑查看,发现梅苑里只有曹飞一个人正在练剑,询问过后,才确定萧兰儿还没有起床,便又和曹飞一起,来到了萧兰儿的闺房门外。

萧龙儿上前叩门,呼唤道:“姑姑,姑姑?”

萧兰儿昨夜睡得很晚,因此还没有起床,听到萧龙儿的声音在门外呼唤,悠悠醒来,回应道:“嗯?”

萧龙儿道:“三位客人想回洪川去了,正在门外,要向姑姑辞行。”

萧兰儿醒了醒神,回道:“知道了。”披头散发,从床上坐起,移到床边,穿上黑色绣花鞋,到衣架旁,穿上她的那件朴素黑衣,又从梳妆台上拾起一根银质发簪,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她那披头散发的模样,随意且自在,映衬着晨光看去,颇有几分邻家大姑娘的淳朴气质,连周云净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听孟尝风说道:“萧姑娘,昨夜已经安安稳稳的度过,想必你的解药的确是有用的。出门多日,不能再耽搁了,我们今天必须要启程回去了。”

萧兰儿抬手挽起长发,用银簪束了一个简易的发髻,回道:“好。”

孟尝风笑道:“那我们这就要告辞了。”

萧兰儿道:“前辈且慢。”看了一眼秦淑远,想了想,说道:“承蒙前辈不弃,教导了晚辈剑罡要诀,临别之际,晚辈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不如再稍等片刻,等晚辈去街上寻些本地的特产回来,再送给前辈一起带回去吧。”

秦淑远本想和她一起去,顺带单独说上几句离别的话。却听孟尝风推辞道:“萧姑娘客气了。孟某教导你的剑罡要诀,和那日普恒大师的指点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孟某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也应该是两手空空才对。”

萧兰儿目光飘过窗下的一堆美酒,说道:“要不这样吧,晚辈这里还有很多本地特产的佳酿,几位如不嫌弃,带上几坛,在路上喝吧。”

周云净道:“不了,御风而返,带不了这些东西。”

秦淑远道:“依我看,咱们不如坐马车回去吧。”

孟尝风道:“公子想坐马车?”

秦淑远道:“难得出一次远门,路途遥远,御风飞行至少也要大半天,还不如坐一回马车,悠哉悠哉,一路上说说笑笑,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周云净道:“我已经出门找你几天了,再不快点回去,师傅就该着急了。”

萧兰儿想了想,说道:“周前辈,晚辈在梨山镇上,承蒙你的三师弟出面搭救,才转危为安,想不到、会害得他承受面壁思过之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请帮晚辈带一些美酒回去,送给他品尝品尝吧,就说、晚辈谢谢他了。”

周云净道:“萧姑娘不要多想,我师傅罚他面壁思过,是因为他欺瞒了我的师傅,并不是因为他救了你。”

萧兰儿将信将疑,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救了我,这一别,以后恐怕都再难有机会答谢了。”

周云净想了想,心里感到很无奈,说道:“我的确没有理由代替他回绝萧姑娘的心意。那好吧,这次返回,我们就乘坐马车,帮萧姑娘带些美酒回去送给他尝尝吧。”

萧兰儿道:“多谢了。”

周云净道:“不必客气。”

萧兰儿对萧龙儿道:“侄儿,去叫胡三儿备一辆马车。”

萧龙儿应道:“哦。”向前院走去了。

萧兰儿又对曹飞道:“阿飞,抱二十坛酒送过去。”

曹飞应道:“哦。”转身走到闺房窗下,抱起两坛酒,向萧府的大门口走去了。

孟尝风知道秦淑远想要和萧兰儿单独说话,有心支走周云净,故作疑难道:“二十坛酒,他小哥一个人要抱到什么时候。云净兄,不如咱们两个也过去搭把手吧,早些抱完,也好早些回去。”说完,撸起袖子走过去,抱起两坛酒,默默的看向了周云净。

周云净也不知道有心,还是无心,说道:“刚才那个小哥已经抱走了两坛,还差十八坛。曲曲十八坛酒而已,你、我、还有我的小师弟,咱们三个,每人六坛,一次就能送完了。”说完,运起真气,隔空控物,挥手间又抛给孟尝风四个酒坛。

孟尝风只得匆忙去接,每只手里都堆了三坛。

周云净又向秦淑远接连抛去六个酒坛,都被秦淑远极不情愿的全部接下,紧接着,又抛起六个酒坛,稳稳地堆在自己的手上,这才满意地说道:“二十坛够了,走吧。”向萧府的大门口走去。

孟尝风和秦淑远都没有料到周云净会来这一手,只得被迫跟着他向萧府的大门口走去。

三人来到萧府门口,等到车夫驾来马车,再把二十坛酒全都放进车厢。

周云净看向秦淑远,催促道:“师弟,上车吧。”

秦淑远向萧府里望去一眼,不见萧兰儿前来相送,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兄等我一下,我去和萧姑娘道个别。”也不管周云净是什么态度,飞进了萧府。

孟尝风只得笑着圆场道:“云净兄,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咱们在此地叨扰多日,再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就让公子代劳,过去再打个招呼吧,更何况,这一别,日后恐怕都再难相见了。”

周云净觉得在理,耐心等待。

秦淑远飞落在萧府后院的时候,萧兰儿已经回房,他见闺房的房门紧闭,走上前去,呼唤道:“萧姑娘。”

萧兰儿打开房门,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问道:“还有事吗?”

秦淑远笑道:“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走了,特意过来说一声。”

萧兰儿道:“好。”

秦淑远见她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不再说话,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萧兰儿道:“没有。”

秦淑远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咱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萧兰儿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能了。”

秦淑远不明白她的话中真意,问道:“那我以后还能来吗?”

萧兰儿道:“不能。”

秦淑远想了想,又问道:“信呢?我可以写信吗?”

萧兰儿道:“不可以。就算你写了,也不会有人看的。”

秦淑远感到失望,无可奈何道:“那我走了。”见萧兰儿并不挽留,踟躇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去。

萧兰儿回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见秦淑远顿住脚步,就转身走进了房间。

秦淑远疑惑地等着。

萧兰儿在梳妆台上找到昨天夜里寒毒发作时,随手丢在梳妆台上的那个秦淑远的玉符,走出房门,来到秦淑远的面前,把玉符递了出去,说道:“差点忘了,你的玉符,还给你。”

秦淑远没有去接,说道:“咱们总算还是相识,你留下它做个纪念吧。”

萧兰儿却道:“这是赃物,我不要。”

秦淑远愣了愣,说道:“我那天只是一时心急,才胡乱说的。”

萧兰儿暗暗舒了口气,轻轻道:“你说的也不错,我的确算是一个女贼。而且,那天晚上,你在陈玄公的剑下也说了,我是贼,而你是去抓贼的,咱们两个之间,根本就不熟,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都只是气话而已,没有人会当真的。”

秦淑远疑惑道:“那天晚上,你一直都没走?”

萧兰儿道:“没有。”

秦淑远愣了片刻,说道:“我当时以为你已经走了,为了逃命,才说出那些话骗他们的,你不要当真。”

萧兰儿心平气和道:“你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当真。”

秦淑远道:“我真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找机会逃命,才骗他们的。”

萧兰儿无奈道:“也许有一天,你为了逃命,真的会那么做也说不定。”

秦淑远忽然感到心凉。

萧兰儿接着说道:“你满嘴谎话,张口就来,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还不到两个月,你就已经说了五个谎话了。”

秦淑远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些,但想不到她却记得这么清楚。

萧兰儿不再多言,把玉符塞进秦淑远的腰带,转身走进闺房,关上了房门。

秦淑远愣在原地,想了许久,渐渐回想起了他们一路而来的经历:

“紫色。”

“我想先回去和我娘道个别。”

“她偷了我的玉符。”

“我和她根本就不熟。”

“哦,是这样的,孟伯先你一步,已经过来找我了……”

他感到十分羞愧,想不到,这一路而来,自己给她留下的全部印象,就只是这些谎言。

他回过神后,已是满心无奈,对着房门说道:“那你在六合门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告诉冷冰月前辈说,你喜欢我。”

萧兰儿愣了愣,回过神后,说道:“我那是骗她的。”

秦淑远不解道:“你为什么要骗她。”

萧兰儿道:“初次见面,她就问了我那样的问题,我很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就骗了她。”

秦淑远的心更凉了。

萧兰儿轻轻催促道:“你快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秦淑远心里无奈,解释道:“我其实也很讨厌说谎的,这段时间说过的谎,也全都只是为了一个人,你爱信不信……”犹豫一下,转身走了。

独留萧兰儿一个人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后。

孟尝风和周云净见到秦淑远终于返回,都松了口气。只听孟尝风问道:“公子,和萧姑娘打过招呼了?”

却见秦淑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恍若不闻,一言不发地登上了马车,动作麻利,丝毫不见迟疑。

孟尝风不免感到奇怪,和周云净相视一眼,都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后也登上了马车。

马车启程,向屠苏城的南门驶去。

——

《醒世恒言》有云: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

可叹:

芸芸众生,熙熙攘攘,大街上每日交肩而过的陌生人不知多少,有幸相识的、却是沧海一粟。

缘来缘往,分分合合,红尘中时刻上演的悲欢离合亦不知多少,始终如一的、又能有几个?

两个人的相识本来就已算得天大的幸事,想要相知就更难了。有些人焚香祷告求不来的缘分,有些人却想要极力逃脱。这世间的关系,当真是如“烟”一般,教人难以捉摸。

世间的离别都有苦楚,就中滋味却有千般不同。有些人不爱而得,有些人得而不爱,有些人爱而有得,有些人爱而不得。

秦淑远由衷地认为、他自己就属于最后的那一种离别的苦楚,有些事、终究不可强求。

世间的离别都有心酸,就中原因也有万般无奈。有些人两地相思,有些人一厢情愿,有些人同床异梦,有些人命犯孤鸾。

萧兰儿由衷地认为、她自己就属于最后的那一种离别的心酸,有些人、终究不忍拖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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