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城外,七里荒野。七里之外,可见依附于屠苏城的村落与农田。西方有张家垛村,南方也有西里屯村,北方是十里平凉湖,东方是萧府种植药圃主要所在地的东七里村。村落之间,古道相连,有农田菜园,水洼鱼塘,除此之外,皆是密林。平凉湖畔,河柳环伺,西北两面环山,其源头来自于平凉湖底的一口泉水。西南郊野五里处有一个土坡,土坡上是一片茂林。
此时,茂林中的一处高坡上。陈玄公和黄婆静静伫立,正在观望着远处的屠苏城。
卯时早已过去,时辰来到辰时。本是清晨,但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阴云如墨,戚风掠野。
屠苏城中不时有行人进出,马车往来,却始终不见萧兰儿的身影。
黄婆看天色依旧阴沉,上不见太阳,下不见树影,分不清时辰,心里早就生疑,问陈玄公道:“老头子,半个时辰只怕已经过去了吧?”
陈玄公道:“早就已经过去了。”
黄婆疑心道:“那姓萧的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陈玄公道:“事情都已经做到一半,她没有退缩的道理。”
黄婆道:“那咱们是继续等,还是另作打算。”
陈玄公想了想,说道:“再等等看吧。”
黄婆担心道:“咱们两个都在这里,恐怕她会动什么坏心。”
陈玄公看了一眼黄婆,又望向远处的屠苏城,说道:“屠苏城里尚无异动,还是再等等看吧,只要她肯出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到时候再让她送我们一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她回来。”
黄婆闻言,安心了一些。
辰时过半。
萧兰儿徒步走出了屠苏城的南门。她向西南郊野望去一眼,见旷野上空无一人,并不见黄婆和陈玄公的身影,为了拖延更多的时间,还是选择徒步前行,朝着西南郊野走了过去,一直走出三里地,才停下脚步,静静等待。而她所在的地方,也正是来时与黄婆和陈玄公分别的地方。
黄婆和陈玄公看到萧兰儿的身影,也都安心了下来。
黄婆本要出去,却被陈玄公阻拦。只听陈玄公说道:“先不心急,等观察一下再说。”
黄婆闻言,也按捺住了性子,静静地观察起来。
萧兰儿等了片刻,不见黄婆与陈玄公出现,想了想,又沿着荒丛向西南方走了一里,临近土坡下的茂林已不足百丈时,又停了下来。
陈玄公和黄婆观察过后,见屠苏城里一切如旧,城里城外都无异动,这才从土坡上的茂林中飞出,落在了萧兰儿的近前。
东南野风从侧面吹来,吹得三人衣袍鼓动、发丝清扬。
黄婆脸色阴沉道:“姓萧的,你又迟了。”
萧兰儿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黄婆道:“你应该庆幸我们还没走,要不然,来找你的,可就是翠微剑派的人了。”
萧兰儿道:“你家老头子把他伤得那么重,我总要想办法先给他治伤的。还有,你们怎么保证,我把东西交给了你们,你们以后不会再来骚扰我。迟了就迟了,又能怎么样。”
黄婆安心下来,问道:“你迟来,就是因为这些?”
萧兰儿没有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黄婆。
陈玄公打消了心里的疑虑,说道:“萧姑娘,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耍什么花招,从今往后,我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绝不会再回来找你的麻烦,但你要是胡来,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萧兰儿没有言语。
陈玄公问道:“另一半东西,你带来了吗?”
萧兰儿犹豫了一下,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叠纸张。
陈玄公上前两步,打算去拿,却见萧兰儿也跟着后退了两步。他感到疑惑,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萧兰儿道:“你先把那条蛇给我。”
陈玄公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先让我们看一看你手上的东西,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拿了什么东西在糊弄我们?”
萧兰儿道:“我给了你,你不给我怎么办?”
陈玄公道:“这你尽管放心,反正,秦公子我也已经放走了,如果不给你冰斑玉锦蛇,让你回去解了他身上的寒毒,等他回到天柱峰后,也将会是一件大麻烦,咱们的处境有相同之处,要么、大家相安无事,要么、就一起遭殃。”
萧兰儿冷眼望着陈玄公,说道:“你们都山野闲人,孤魂野鬼,真的出了事,换个地方照样逍遥自在,我可就不一样了。”
陈玄公见萧兰儿态度坚决,也不想浪费时间,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我先把这条蛇杀了,一条死蛇对我来说,除了给你之外,也已经没有其它的用处了,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萧兰儿想了想,回道:“好。”
陈玄公更不多言,抬起右手从身上取出那条冰斑玉锦蛇,把左手中的长剑送出三寸剑锋,将蛇头给割了下来,捏着蛇身向萧兰儿展示了过去。
那条冰斑玉锦蛇被陈玄公割掉了头颅,疼得全身发亮,扭动了几下,才死透了。
萧兰儿望着蛇身,犹豫不决。
陈玄公疑惑道:“我已经把这条蛇给杀了,你可别逼我动手。”
萧兰儿无奈道:“好。”将手中的纸张放在地上,飞身退到了三丈之外。一阵东南风拂草而来,吹飞了两张。
黄婆跳上前去,抡起手中的蟒纹黑杖,把吹飞的两个纸张阻拦下来,随后又从蟒纹黑杖上揭下纸张,拿进了手中。
陈玄公也在同时跳上前去,将地上的纸张踩在脚下,弯腰拾起,又从怀中掏出先前从萧兰儿手中得到的那些纸张,合在一处,查阅了起来。
黄婆走到陈玄公身边,将手中的两张纸也交给了陈玄公,让陈玄公先行查验真假,辨别有无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