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远走到萧兰儿的身边,回头漠漠地看向陈玄公,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玄公疑惑道:“怎么,你舍不得走了?”
秦淑远担忧地看向萧兰儿。
萧兰儿想了想,对秦淑远温声说道:“你先走吧,他们要的是那些东西,我不会有事的。”
秦淑远感到无奈,轻声道:“好,我在屠苏城等你。”又冷眼看向陈玄公,说道:“如果明天午时见不到你,我就去昭华寺。”话落,忍着伤势,向屠苏城的方向飞去了。
萧兰儿望着秦淑远离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黄婆有些心急,说道:“他已经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取另一半。”
萧兰儿冷眼看向黄婆,回道:“等他走远了再说。”
黄婆犹豫了一下,说道:“好,那就再给你一个时辰。”耐心等待了起来。
陈玄公将手里的纸张塞进怀里,问黄婆道:“老婆子,你这一路上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吧。”
黄婆回想片刻,说道:“没有。”
陈玄公放心下来。
黄婆猜出陈玄公是在担心卢靖南和昭华寺,说道:“你放心,我这一路上都很小心,只把她送到屠苏城外,就藏进了郊外的树林里,并没有遇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不过,这姓萧的走进屠苏城不久,我就看见一个大和尚从屠苏城里飞出来,向着须弥山的方向去了。”
陈玄公疑惑道:“是宗泽和尚?”
黄婆道:“太远,看不清楚。”
陈玄公沉思片刻,看向萧兰儿,问道:“萧姑娘,你已经见过宗泽和尚了?”
萧兰儿漠漠道:“见过了。”
陈玄公疑心道:“你都对他说什么了?”
萧兰儿道:“你怕了?”
陈玄公冷冷一笑,说道:“那帮和尚整日里吃斋念佛,就只会嚷嚷着要度人向善,又不会替你杀人,我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你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因为我要是杀起人来,可是绝不会手软的!”
萧兰儿无奈道:“你放心,昭华寺的宗泽师父只是领了方丈的法旨,要我到须弥山上去和方丈说说话而已,传完话,他就走了,我也已经找借口推到三日之后了。”
陈玄公暗暗生起疑心,问道:“你和昭华寺的普恒方丈很熟?”
萧兰儿道:“我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檀越,怎么会和方丈很熟呢,他不过是对人慈爱,一视同仁罢了。”
黄婆轻蔑道:“她也才几十年的道行而已,谅她也入不得那个千岁活佛的法眼。”
陈玄公仍有疑心,问道:“那普恒方丈为什么要找你去昭华寺?”
萧兰儿漠漠道:“大概,是为了翠微山上的事。”
陈玄公放下了疑心。他见萧兰儿还算老实,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拿出另一半东西来和我换冰斑玉锦蛇,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可你要是胡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三人都不再说话。
暮色敛尽,天空很快黑暗了下来。
戌时已过,进入亥时。
黄婆已经不愿多等,问萧兰儿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萧兰儿望一眼星空,猜测秦淑远已经走得很远了,说道:“好。”
黄婆脸色好了一些,对陈玄公道:“老头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再陪她走一趟。”上前去抓萧兰儿的手臂,想要带她离开。
却听陈玄公出言制止道:“慢。”
黄婆顿住脚步,回头疑惑地看向陈玄公。
陈玄公走上前去,对黄婆道:“我和你一起去。”
黄婆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在这里等我的好。”
陈玄公不以为然道:“卢靖南和姓秦的小子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黄婆愣了愣,心想:不错,万一秦淑远铤而走险,不在乎萧兰儿的处境,搬来了救兵,或者卢靖南今夜闻风赶来,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可就坏了!她想到这里,不禁又问道:“那事成之后,咱们去哪儿?”
陈玄公看了一眼萧兰儿,没有说话。
黄婆也看了一眼萧兰儿,明白当下不宜当着萧兰儿的面谈论这些事,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鬼驮山庄的废墟,神情满是不舍,感慨道:“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定了半辈子,想不到,老来,又要去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可惜这么好的地方了。”
陈玄公道:“房子都烧没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黄婆叹口气道:“也好,等拿到另一半的东西,咱们就走。”拉起萧兰儿的手臂,向着屠苏城的方向飞去了。
陈玄公望着鬼驮山庄的废墟,目光中也难免流露出几分难舍之情,一番回味,才下定决心放弃这里,转身向着黄婆的身影追过去了。
寅时已过,刚入卯时。又是一日破晓时分。天空黑白未分,看上去一片阴沉之色。屠苏城的上空正被一层浓重的阴云所笼罩。城门已经打开,城内不时有公鸡啼鸣,大户人家的下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醒来,生火烧水,打扫庭院。大街上有凉风不停地吹,商户门前的旗标也在不停地摇。
秦淑远飞落在南门城楼的飞檐上时,身体已在强弩之末。他见屠苏城的大街上还没有一个行人,想要打听萧府的位置也无人可问,只好忍着伤势坐了下来。他将手中乌麟吟风枪化成乌麟吟风簪,把长发胡乱束起,疲惫地休养起来。
过不多时,他看见屠苏城内已经有人打开家门,走出来打扫门口,便跳下城楼飞檐,落进城里,沿街询问起了萧府的位置。人们见他一脸病容,伤势不轻,以为他急着求医,都热心指路。经过一路打听,他终于强撑着伤势,来到了萧府的大门外,见萧府的大门紧闭,好像还没有人早起,犹豫了一下,上前拍响了萧府的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