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贺年的话语确实有些说服力,在场之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龙涛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在卢靖南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卢靖南不禁望向了秦淑远,问道:“秦公子,自从你来,便一直见你背着一个包裹,可是要出远门?”
秦淑远正愁该不该主动提出此事,便听到了卢靖南的问话,稍作思量后,决定顺势而为,拿出身上最后一件证物。
他看向谢晓天,规规矩矩地说道:“师傅,弟子身上还有一件证物。”
谢晓天老眉一皱,疑惑道:“是什么证物?”
秦淑远如实答道:“是一件死者的衣物,上面有凶手遗留下的血指印,弟子猜测,可能是凶手擦拭血剑或者翻动衣物时留下来的。”
谢晓天道:“拿来我看。”
秦淑远随即打开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一件白色亵衣。
郑贺年感到疑惑,不动声色的回头望了一眼众师弟们,见到老十王德善目光躲闪,神情也变得不自然,便已经心中有数,但此刻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晓天提起白色亵衣展开来看,见到白色亵衣上面,除去印有五枚血色的指印以外,还堆叠着一抹浓重的血迹,一眼看去,的确像是凶手擦拭血剑时遗留下来的痕迹。那五枚血色指印中,有三枚指印涂抹得十分严重,早已无法辨认,但其余两枚却都是清晰可辨,足可作为铁证!
他不禁暗想,若真的查出这两枚指印并非冯海所留,不但冯海顶罪之事要前功尽弃,整个事件恐怕都难以再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结论了,于是,便将白色亵衣搭在手上,两指轻轻捻动,不动声色地捻淡了那两枚原本清晰可辨的指印,淡定自若地望向卢靖南,惋惜叹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这件白衣上所遗留的指印,有的浑浊难辨,有的并不清晰,恐怕不足以为证。”
李龙涛不禁感到疑惑,反驳道:“谢门主可看仔细了,上面有两枚指印清晰可辨,足可视为铁证!”
“哦?”谢晓天疑惑道:“可老夫看得十分清楚,这件白衣上面共有五枚指印,其中三枚因为涂抹痕迹过于严重,已是无法分辨,其余两枚、则显得浅浅淡淡,模糊不清,岂可视为证据?”
李龙涛更加疑惑,正要继续辩解,却被卢靖南抬手阻止。
只听卢靖南说道:“谢门主,你手上的东西,可否让在下看上一眼。”
谢晓天坦然道:“这本就是一件公证之物,大家自然都可以传看。”话落,将手上的白色亵衣交给了秦淑远,并示意他传给卢靖南过目。
秦淑远接过白色亵衣,顺带展开看了一眼,果然见到那两枚原本清晰可辨的指印,此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他虽然猜得出是谢晓天刻意所为,却丝毫不敢表露于外,只能强装淡定,规规矩矩地将那件白色亵衣送到了卢靖南的眼前。
卢靖南接过白色亵衣,同李龙涛一起看过之后,面面相觑,都是倍感困惑,回过神后,便又经过李龙涛的手、将那件白色亵衣传给了沈轻鸿和王甲略过目。
沈轻鸿与王甲略看过之后,相视一眼,都觉得十分惋惜,又经王甲略的手,传给了萧兰儿过目。
萧兰儿接下那件白色亵衣,一眼认出,这是她弟妹秋芝的衣物,不禁悲从中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李龙涛质疑道:“谢门主,这件证物只怕已经被人动过了手脚,上面的指印,不只是我亲眼所见,仙刀门的王甲略、还有贵派的秦公子也都有亲眼所见,我上次见到它的时候,上面的确有两枚指印是清晰可辨的,你若不信,可问一问你身边的秦公子。”
谢晓天看向秦淑远,问道:“远儿,是这样的吗?”
秦淑远犹豫片刻,无奈道:“回师傅,正如天剑门李龙涛所言,这件证物前几日的确还是好好的,可是现在,弟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王甲略闻此一言,不禁责备秦淑远道:“秦公子,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你手上,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莫非、你是故意的?”
萧兰儿心里也感到疑惑,望向了秦淑远。
秦淑远见萧兰儿望了过来,心中有苦难言,再看一眼谢晓天,已是百口难辩,只得说了一句:“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忍下了心中委屈,不再多言。
谢晓天替他辩解道:“诸位,意料之外的事,总是难以避免的。这件衣物长时间存放在包裹中,又经过先前一番战乱,难免要经受一番波折,受损也在情理之中。”话落,看向卢靖南,问道:“卢门主,你认为呢?”
卢靖南心中早已断定此事是谢晓天所为,却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暗自认栽,听到谢晓天的问话,无奈答道:“谢门主言之有理。”话虽如此,但说话时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服气。
谢晓天并不在意他的感受,追问道:“既然如此,对于此事、卢门主还有什么疑处吗?”
卢靖南与沈轻鸿相视一眼,都感到无可奈何,沉寂片刻后,决定给自己留一个体面的台阶,说道:“此地是洪川,自然是谢门主最大,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自然是谢门主说的算了。”
谢晓天听出嘲讽之意,一笑置之,并不动怒,巡视一眼众人后,朗声说道:“依老夫之见,此事追查到现在,早已是十分清楚了,先有萧姑娘亲自捉拿的翠微剑派弟子临终指认,后有冯海的个人供述,一切迹象无不表明,翠微剑派冯海即是此事的元凶,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望在场的诸位都能引以为戒,老夫希望此事能够就此了结,若日后有谁再想因为此事,到我洪川无端生事,就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他话语落地,看向了冯海,说道:“冯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冯海道:“事到如今,晚辈无话可说。”
谢晓天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站出来替师门顶罪,但却也由衷地敬佩他是一条汉子,私下惋惜过后,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你还天剑门和仙刀门一个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