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界内，大量梦魇夜蛾此时就像是蚊虫般飞舞。
深渊领主.赤骁在“哞哞”地叫了两声后，就没了声息，连偶尔甩下“牛尾”的力气都没了。
说是大量的梦魇夜蛾，真正投放进这个世界规模大小的深渊菌地，不到一万头的数量，其实也是微乎其微。
......
符文闪动。
通过黑发下的右眼，沈然看见，
一只只梦魇夜蛾挺着肥肥胖胖的肚子，像是辛勤的小蜜蜂回到母巢。
黑袍“沈然”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他猛吃狂炫，通过自身来将那些深渊能量转化为可供使用的形式。
沈然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了个念头：这玩意儿好吃不？
但见黑袍“沈然”全程扑克脸的表情，
味道应该谈不上美味佳肴。
这一期间，黑暗神国的变化也是显著的。
原本隐蔽在黑暗中的建筑群落，像是从潮水中缓缓浮出水面，露出风格奇特的轮廓线条。
时间流逝。
一只只梦魇夜蛾满载而归，被黑袍“沈然”所吃掉。
不同的是，黑暗神国像是褪了色。
已经有完整的区域板块重新出现了。
可地面、庭院、那些石柱、以及乱生的杂草，全都只有黑白线条所组成的轮廓。
到了最后，仿佛屹立在混沌中的永恒神城彻底出现在视野中，所有一切全都是黑白线条的临摹画。
“可以进来试一试了。”黑袍“沈然”道。
沈然出现在唯一正常的区域，立足之处是最先的那个不足二十来平方的士地。旁边矗立着一棵发着光的老树。
“这是什么情况？”
“[二元状态]”
黑袍“沈然”回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旋转了神国，让它的时空结构变成了类二维状态。”
“用来躲避那些家伙的搜寻？”
沈然又问，“这不就是高维领域了，居然还能做出改变？”
前方，那座教堂重新出现。
依旧宏大，像是圣人所栖息的堡垒。
只是黑白作画。
通过脚下笔直的小径，即由实部转入虚部。
“简单的技术罢了。”黑袍“沈然”的左眼也亮着那枚独特的深渊符号，代表着他也拥有这个世界的权柄。
二者本就为一体。
只是，沈然并未完全投身那一至高真理的怀抱。
他又不能够完美处理二者的平衡态，
于是自身在挣扎中分裂为了人性沈然和深渊沈然。
“那这样，我还能接触到吗。”沈然看着前方的教堂。
“我们的手，本该可以触碰到所属之物，在每一个时间节点上的本征态。”
黑袍“沈然”幽幽地说。
沈然皱眉，“说人话。”
黑袍“沈然”叹气，“应该可以。”
“那就行。”
沈然向前迈步。
身后，黑袍“沈然”持续进食着梦魇夜蛾，源源不断的黑暗能量像是以他为机械元件，完成转化。
得以让这座黑暗神国重新运转起来。
没走几步，沈然就完全走入了一个不正常的世界。
尽管这个领域本就不正常，但眼下的情况还是太抽象了。
停下脚步。
沈然登上了一个由黑色线条，在虚空中作画出的台阶。
面前是宛如铅笔画出的复杂结构教堂大门。
“我们的手，本该可以触碰到所属之物，在每一个时间节点上的本征态......”
黑袍“沈然”方才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
沈然其实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简单来说。
婴儿时期的你，青年谈恋爱时的你，老了以后躺在床上的你，自己的手掌落下，在一瞬间都会被触摸到。
宛如上帝的境界。
同时这也揭示了一点：自己不是上帝。并非这个神国真正的主。
那么这个神国真正的主，是谁？对方还在吗？
沈然的手掌落下，
按在门上。
——一瞬间有实体的感觉。
沈然内心一荡，冥冥中有心声在说，“开始了。”
唰！
他右眼瞳仁中的深渊符号陡然炽亮，光源强度猛地暴涨上万倍。
仿若一轮太阳迎来了爆体时刻。
后方，黑袍“沈然”左眼中的深渊符号则减弱了下去。
大量梦魇夜蛾在深渊菌地.堕天界中采摘而来的黑暗能量，通过黑袍“沈然”，又集中汇聚到了沈然右眼、右手中，
最终灌入进这扇大门。
......不够。
和上次小试牛刀不同，这一次，沈然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像是在触碰黑洞。
门上有一个相同的深渊符号，一个圆形，被一条竖线从正中间分为两半。
那个深渊符号也在从底部开始，纹路逐渐亮起。
只是很难很难去推动。
“不急，慢慢来就行。”不知为何，那些注视着现实世界中自己的深渊领主们，并没有进一步行动。而只要赤骁那边一时半会儿不苏醒，梦魇夜蛾就能持续输送所需的黑暗能量。
沈然一方面期待，一方面也忐忑。
他很有理由怀疑，这座教堂中真的有“神”。
那是一种真正完成了超脱现实的终极不朽。
而不朽的神灵的存在，也将击破献尊的想法——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高等生灵对于低等生灵的奴役、殖民、压榨、控制，是干奇百怪，想像都想不出来的。
可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神，是魔，还是人，在里面，只要有家伙在前进的道路上，最终都要去直面。
甚至需要自己去将其踹下神座。
沈然不失勇气。
深渊符号熄弱...
深渊符号炽盛！
终于，教堂大门被打开，不等沈然反应，
一束光突然间爆发——
原本黑白线条作画的神国，迎来一轮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变化，
像是小时候玩的东南西北折纸，
世界变成了折纸，从沈然所在的那里，作为中心点，向四方翻叠。
变化在一刹那间完成。
等沈然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身处在了全新的神国...不，是身处在了永恒教堂当中。
“厉害。”
身后响起声音，“是以加密的方式，完成了在混沌中对核心信息的封闭包裹吗。”
沈然扭过头，看见黑袍“沈然”也在。
和现实物理世界完全不同。
这里更像是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科幻悬疑电影，盗梦空间。是一层一层的嵌套式结构。
一开始的“无涯海”是表世界，后面的“黑暗国度”其实也是表世界，而这里则开始算是里世界了。
很简单。
一目了然的。
这里一切的保存度都有九十以上！
昏黄染橘红色的微光穿透破碎的玫瑰窗，将光斑投在静止的封闭环境中，空气里甚至还有芬芳的熏香气味。
这是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
自己面前就有一个书桌，四只木脚是人形雕塑，双手捧着圣典，跪地，弯曲脊背，表情扭曲痛苦，空洞的眼窝透露出他们承受着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不同于神国的破败，这里的一切都保存完整。
就像是主人刚离开没多久。
门扉也半敞开......
“这下总算有东西可以查阅了。”黑袍“沈然”忽然走到右侧的书架前。
书架上密密麻麻堆叠着纸质书籍。
沈然的注意力则被面前书桌上一本打开的书所吸引。
上面是怪异的文字。
明明自己完全没见过，但就是理解了上面的含义。
沈然甚至听见了一个男人的诵读，“吾乃万王之王是也，盖世功业，敢叫天公折服！”
但沈然又眉头紧锁。
还从这怪异文字上感受到另一种声音，“却见四周，此外无一物。寂寞平沙空莽莽，伸向荒凉的四方。”
两种含义同时存在于一个载体之上。
沈然不可思议，脑域中的两种声音还在交叉进行，即使自己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并且还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
黑袍“沈然”突然开口，“正主，你这个执拗的家伙，最好还是不要看这里的东西了。”
“什么？”
沈然趁机试图摆脱那跟鬼魅一样缠上自己的声音。
黑袍“沈然”放下手里的一本书，道，“我们见到它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然不理解。
“听不明白吗。”黑袍“沈然”说，“我们见到这里的真正主人了。这座黑暗神国的真正不朽已经出现。”
沈然直勾勾地看着他。
黑袍“沈然”点头，“这些书籍可能就是它。它把自己变成了文字，以信息的方式，保存在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