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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一名金吾卫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行礼道:“报!刚刚查清楚,那家人虽然抚养过李中官一段时间,但因为贪图银子,就将李中官卖给了人牙子,这才送进宫的。李中官为此和他们反目成仇,多年来从来没有来往过。”

武庆追问道:“这是谁说的?难道也是那个什么司马家说的?”

金吾卫忙道:“不,那个人牙子也投案了,都是他说的,司马家倒是不太愿意承认。”

李瑁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看李辅国想出来的什么绝妙好点子。

金吾卫茫然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位尊贵的襄龙使,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

李瑁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对金吾卫道:“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就该干活了。”说完,出了雅间,扬长而去,留下金吾卫和武庆面面相觑。

李瑁直接策马去了金吾卫衙署。

此时,窦继伟正为了一再反转的发现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见李瑁过来,如同看到救星,窦继伟赶紧迎上去,行礼道:“寿王,这该如何是好啊?”

李瑁还没说话,外面的小厮匆匆进来报道:“报!罗御史求见。”

一听说是罗希奭,窦继伟脸都黑了,要不是罗希奭派了这么一个活给他,他也用不着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见!”窦继伟硬气地拒绝。

李瑁立马道:“罗御史对查办此案多有助力,何况他也是精于此道,窦将军何必相拒?”

窦继伟没想到李瑁会再度发声为罗希奭撑腰,只好自己找了个台阶,搓搓手笑道:“寿王说的是。末将原本想着,先跟你禀告完情况之后,再让罗御史进来,以免打扰。”

说着,他转向小厮,斥道:“还不快把罗御史请进来?”

罗希奭来得匆忙,额头上还留有薄薄一层细汗,但一身衣冠严整,袖口和领口都熨帖平展,显现出他平时就是一个一丝不苟之人。

他进来后,先向李瑁行礼:“寿王也来了。”紧接着又向窦继伟行礼:“窦将军,听说徽章背后的家族已经投案了?”

窦继伟正没好气呢,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没错,徽章所属的是西南司马家,不过是一介商户。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们跟东宫有点渊源。”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罗希奭,加重了语调道:“罗御史曾说,刺客是刻意留下徽章,为的是误导我们办案。如今,徽章既然证明跟东宫有关,那就是说,东宫可以彻底洗清嫌疑了。”

朝野都清楚,东宫集团和宰执集团早已水火不容,也知道罗希奭惯用的手段就是扩大化调查,想方设法牵连东宫,再趁机挟私报复。

因此,窦继伟才故意如此说,哪怕恶心一下罗希奭也好。

谁知,罗希奭却肃容道:“窦将军,我什么时候说过刺客留下令牌是为了故意误导金吾卫了?”

窦继伟哪里想得到罗希奭居然敢当着李瑁的面,公然反悔,不禁急了,道:“寿王在此,他可是人证。就早上那会儿,在现场,你说得明明白白,刺客不可能失手遗漏这么大的玩意儿,必定是刻意留下破绽,好误导我们往错误的方向去查。”

罗希奭笑道:“不错,我是说了,刺客并非无心,而是有意留下徽章,但我可没说,他的目的是为了误导你们,窦将军怕是误会了。”

窦继伟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李瑁在此,他都要嚷出来了:“那你说,刺客故意留下令牌,留下徽章,除了栽赃嫁祸,还能做什么?”

罗希奭没理他,转向了李瑁,道:“寿王,下官冒味,有一个问题请教,你是否有猜想过刺客的意图?”

李瑁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虽然他擅长揣摩人心,但的确从来没想过刺客那边的心理。

刺客不就是拿钱办事吗?再有的话,就是保证自己不死。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意图?

李瑁知道,罗希奭此刻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并非是想让自己给一个答案,而是为了引起众人的关注,好引出他下面的说法,于是含笑道:“此案情况不明,故而未曾通盘考虑。罗御史若有高见,不妨说出来。”

罗希奭的目的达到了,当即缓缓道:“刺杀当朝右相,也就是刺杀百官第一人,这是何等的大事,绝非刺杀突厥王族可比。”

“三家接这种惊天动地的任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巨大的诱惑,难以拒绝,二是有极致的强权,无法拒绝。但不管是哪种情形,他们都将面临着难以承受的风险。”

“任务成功或失败,右相是生是死,他们都会遭到朝廷的全力追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只要在大唐境内,一日都不得安宁。一旦事发,就是灭顶之灾。”

“难道真的要把百年家族的安危寄托在雇主的良心发现上?莫说这些刀尖舔血的人,就算是窦将军,只怕也不乐意。”

窦继伟脸都黑了:“罗御史说事就说事,莫要拿我举例子。我乃中郎将,正四品,跟那些贱民能比吗?”

罗希奭一笑,继续道:“若我是刺客,必然要留点后手。事发之后,牵连雇主,让他也一并深陷泥潭之中。此时,雇主为了保全自己,迫不得已也会庇护三家。唯有将自己跟雇主真正地绑在一条船上,才能对抗朝廷。”

“因此,刺客故意留下那枚令牌,为的不是误导,而是暗示雇主,好让雇主心存忌惮。”

罗希奭侃侃而谈,窦继伟目瞪口呆。

还带这样的?

自己说过的话不但反悔不认,还要硬生生地掰回来。

窦继伟看了李瑁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怕他受罗希奭歪屁股的言论影响,忙驳斥道:“罗御史简直胡说八道。像你所说,不管是给巨大的诱惑,还是有极致的强权,都说明雇主是极其显赫的人物。他们要是敢供出雇主,难道就不怕雇主的打击报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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