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已是接近正午之时。
烈阳高悬,天地间已是有几分炙热。
这个时间点,在这鬼邪横行的世道,也是被视为阳气最浓,鬼邪辟易之时。
巡检衙门处理尸体,斩首犯人,是在这个时间点。
官道上,来往商队,行人赶路,也基本都选择这个时间点……
于官道上朝着青山镇走了仅仅一刻钟不到,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清晰可闻的马蹄声。
顾泽转头看去,只见一支足足有十数辆车架的商队,正朝着与他相同的方向赶来。
商队虽载着货物,但前进的速度,也要比他这慢悠悠的毛驴快上不少。
没一会,商队便超过了慢悠悠赶路的他,朝着青山镇的方向而去。
“清风?”
目光定格在商队的旗帜之上,顾泽目光也有些狐疑起来。
他记忆中,可没有这清风商队。
据他所知,青山镇的药材山货生息,可基本都是被县里的几家地头蛇所包揽。
就算有漏网之鱼,也只是小打小闹,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没了。
这突然出现清风商队……
还如此规模……
“新的地头蛇?还是过江龙?”
顾泽若有所思。
没过太久,这清风商队,便消失在了官道尽头,将骑着毛驴慢悠悠晃荡的他远远甩开。
顾泽也没过多纠结。
城里老爷们的事,可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就一病弱大夫……
且……手无缚鸡之力!
此刻,在顾泽特意的控制之下,一身浑厚的气血,也并未显露分毫。
脸色苍白,弱不禁风。
一如先前那生机渺茫,垂死挣扎的虚弱模样。
“还不够圆满……”
顾泽暗自寻思着。
这般伪装,自然是源于抵临刚劲层次的气血劲力掌控。
精细化且趋于完美的气血劲力掌控,将他这一身浑厚气血隐藏起来,也并非太难之事。
只不过,他终究没有彻底踏入刚劲层次。
对浑身劲力气血的掌控,也并没有达到真正的圆满。
这般伪装,自然也存在一定的缺陷。
顾泽估摸着,若是对气血劲力有一定了解者,也能察觉一点端倪。
但这种可能性,应该并不大。
要知道,这鬼邪之世的武学,可不同于那污染之世。
两界武学的差异之下,哪怕伪装存在缺陷,应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察觉的。
至于为何非要披上病弱这一层伪装……
缘由自然也是极为简单。
鬼邪横行的世道。
鬼邪的存在,于世人而言,是有多么恐怖,显然不言而喻。
他被鬼邪所伤,在这青山镇,也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之事。
能苟延残喘的活着,还可以用他自身医术精妙,家财颇丰来解释。
若是突然痊愈……
那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要知道,在这世俗,鬼邪创伤,可是几乎无解的存在。
一旦暴露显现,将会引起多少或明或暗的窥视,自然不言而喻。
到那时,他想要的安稳生活,也必将荡然无存。
稍有不慎,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于他而言,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唯有维持住鬼邪所伤,病弱不堪的人设,都是最佳的选择。
只有如此,方能进退自如。
如若不然,那就是进退两难!
“呼……”
顾泽轻吐一口气,目光也趋于平静。
毛驴慢悠悠前行,正午炙热的阳光,在这山林的清冷中和下,也并没有让人感受到不适,反倒是有种暖洋洋的舒适之感。
出乎顾泽预料的是,这般慢悠悠的往青山镇走了不过半个时辰。
那本该将他甩开的清风商队,竟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商队十数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停在路边,商队伙计三两成群,神色紧张,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
顾泽看了一眼,也没太过在意。
这么大的商队,没有几十人根本维持不了运转。
纵有什么意外,也是人家商队内部之事。
顾泽扯了扯毛驴缰绳,便准备加速离开商队停留的这段官道。
“顾大夫!”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路侧的商队中响起。
顾泽转头看去,只见一腰挎长刀的年轻男子,正快步相迎而来。
顾泽微怔,直到男子靠近,他这才想起此男子的身份。
他没记错的话,此人名为武方,曾经是青山镇上的一名猎户。
后因家中变故,遂入了巡检衙门,成为了青山镇上的一位巡检。
再后来,因一次剿灭鬼邪立下功劳,被升调至县巡检衙门,听说还当了官。
但随着武方调走,前身久居青山镇,也就逐渐没了联系。
“顾大夫,你这是外出刚回来?”
“对,这段时间出去了一趟,正准备回青山镇。”
“顾某记得没错的话,武兄弟你先前不是升调至县巡检司了嘛?”
顾泽试探性询问。
“天天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哪里干得下去。”
“早就没干了,这不,现在跟着商队到处跑,勉强混口饭吃,”
武方爽朗一笑,全然没有丝毫遮掩。
顾泽有些诧异。
据他了解,巡检司职,可没有什么辞职不干一说。
入了巡检门,想要脱下身上的巡检皮,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至少,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认识了城里的大人物,这商队也是那大人物的……”
武方言语也隐晦了起来。
顾泽恍然点头,知趣的转移话题。
“你们商队是发生了什么事嘛?怎么突然停下了?”
“昨晚在小山坳那边遭遇了山鬼,本来已经驱赶走了,可刚才突然有几个弟兄身体不适……”
“应该是染上了山鬼之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武方神情沉重,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山鬼?”
顾泽眉头微皱,有些疑惑道:
“商队人多势众,山鬼通灵,应该不会主动袭击吧?”
“不清楚,山鬼黑不溜秋的,晚上也看不清楚。”
“听守夜的弟兄说,都看到了三四头山鬼……”
顾泽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商队的方向:
“要真是山鬼之毒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山鬼的毒,可烈得很……”
“现在只能暂时先压制着,等下先派人把他们送回城里,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