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青驴迈着欢快地蹄子回到小院，嘴上还叼着一根野草。
“咦？”
它刚进小院就看见李玉奴魂不守舍地望着星空。
“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
它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怎么一回来就跟死了亲爹一样？
凑到身边，只见李玉奴双目无神，嘴巴微动，似乎再说些什么。
难道它舍不得龙族那家伙？
“嘿！”
它大吼一声，可李玉奴只是看了它一眼，并没有什么动做。
你小子！
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改牛夫人了！
青驴啐了一口，嘴里的野草没入徒弟，一脸生气。
明明在圣林里面还一副很要好的样子，今天就卸磨杀驴。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看咱俩谁能耗过谁！
想到这，它和李玉奴对面而坐，大有一副争个输赢的架势。
房间内，纸张翻过的微弱声音传来，掺杂在风中一点点消散。
为什么留下？
李玉奴在心里盘问自己，明明可以一步踏入传送阵回到自己的世界，为何又退了回来？
真像自己说的那样，为了给路百年收尸？
可是需要吗？需要自己这么做吗？若是路百年能跨过生死关呢？即便跨不过去，他相信白夫子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回想起自己在传送阵前的情绪，似乎有一股冲动，一股莫名的冲动，可是他却不明白这股冲动从哪里来。
越想越迷惘，越想越觉得烦闷。
他摸了摸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这里，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路？”
许久，李玉奴问道。
“以后？”
青驴一愣，仔细想了想，“挣钱呗。”
李玉奴眉头紧蹙，“可挣钱为了什么？”
挣钱为了什么？
青驴挠了挠头，不就是为了花吗？难道数着玩？
哎？
下一刻，他心中一动。
好像也不错。
它晃了晃自己的钱袋，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让它倍感舒服。
“你是不是魔怔了？”
青驴抬头，怎么今天竟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玉奴摇头，很快问道：“这枚青铜蛋对你很重要吗？”
“那当然了。这里面可是我小弟！”
李玉奴若有所思，“所以，你可以为了它，不顾生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青驴缓缓道，“既然是我小弟，那当要保护它了。”
保护……
李玉奴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可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时，屋子里一本书飞了出来。李玉奴抬手一挥，书本静静地落在掌中。
“拿去看看，这书院中的藏书楼你可以随意进出。”
白夫子的声音在微风中传来。
李玉奴下意识看去，掌中的书册不算很厚，封面上用淡金色的封线连接纸张，两个黑色大字在月光下闪烁银光。
《人间》
他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便是书院的名言：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之后，便是人间的历史。虽然有些断代，可白夫子以自己的学识，再加上古籍中的发现进行了整理和补充。
人间在很早的时候，是星空中一颗强大的星辰。
远古之时，强者无数，那时候，天地也更加牢固。比如现在的神通和皇者可以轻易撕裂空间，但放在远古时期，甚至连轰碎一座山峰也难以做到。
灵的流失吗？
如今天地脆弱，或许就是因为灵的流失。
他继续看下去，基本都是一些事迹。
有强者在南山之巅悟道，一拳可镇压一方天地。也有一些大妖，扶摇而上，冲破封锁，前往茫茫星空。
有人立下宏愿，一步一步丈量山河，为座山川河流命名。
有人开垦荒田，种下稻谷无数，救得天下百姓。
有人镇守一方，有人杀戮无双。
整体看下来只感觉混乱，可当他看到最后几页，整个人间似乎凝聚了起来。
天空有大陆倒映，有另一个世界的强者袭杀而来。在外力的压迫下，人间迅速规整，哪怕是些异族也开始联手抗敌。
那时，人间强者纷纷聚集中土，他们伫立起一道防线，誓死不叫敌人踏过关卡。
书上有白夫子的一行评语。
为了后辈儿孙，为了文明火种的延续，死战不退！
文字只记载到这里，后面都是一些空白。但之后的事情，李玉奴也能明白。
那些人，都死在了关卡！
“他们为了后代，为了文明的火种，为了守护身后的那一方净土。那我呢？”
他扪心自问，却没有丝毫头绪。
屋内，白夫子沉默不语。
是不是我太急了？
在李玉奴的身上，有完整的炼体传承，可那些只能帮他走到凝宫。一旦踏入凝宫之后，前方的路就断了。而上界，却有仙王的存在。
夜色中，他回想起当初的惨败。
他们本以为可以推翻上界的压迫，没想到成仙台一战，他们败得很彻底。即便路百年闯入上界，盗走至宝，可他们却始终没有完成那个目标。
而今五百年过去，上界也许等不及了，可他们依然没有诞生出强大的存在。路百年是强，可能强过仙王？即便可以，他又能匹敌几位？
上界的仙王有数位，更有妖族和魔族的神！
可人间，只有一个路百年。
他心神流转，掌中那部书籍浮现。
早年他入圣林学儒道，而今五百年过去，却依然没有多少进展。
白夫子心中长叹，时间，不多了……
院中，李玉奴忽然起身，直奔藏书楼而去。
他虽然记忆朦胧，可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这世上有两个地方会有答案，一个是心中，一个是书中。
青驴看着远去的背影，又发什么疯。
下一刻，他看了看青铜巨蛋，犹豫了片刻，还是留了下来。
藏书楼在书院的东面角落，修建于一座小山之上，与圣林也不过隔了一条峡谷。
李玉奴来至山脚，耳边读书声不断，弟子有男有女，文章也不尽相同。但每位弟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书院的名言。
竹影摇晃，晴日洒下光辉，踏着一地斑斓，李玉奴走进了这座藏书楼。
藏书楼共有九层，每一层至少有上千部藏书。这些书大多是书院教习在遗迹中带回来的，基本都是拓本，按照书中内容分门别类。
李玉奴寻找着，他跳过了那些功法密集，只找那些历史书籍活着人文趣事。
在精神病院的这么多年，他几乎与世隔绝，封闭了记忆，也封闭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