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君看着远方浓郁无比的黑暗,口吻平淡不带一点波折,说道:“不用在意席月貌的死活,吉人自有天相,死了就是她自己的命。”
苏大小姐冷血的话语惊到了众人。
她跟席月貌什么仇怨?
“我们走,不用理她。”苏婉君知道单纯说走没用,跟了一句:“席月貌会无恙,不用担心,我知道的原因不能告诉你们,可以走了。”
“苏姐姐说走,那我们就走,哥哥说了,这次任务全听姐姐的。”徐玥儿第一个支持苏婉君。
碧颜新也跟着表示同意。
长公主华凤羽一个纯粹的外人更不可能关心席月貌的死活。
……
……
黑暗里,席月貌睁开了双眼。
她坐在了黑暗里,抱着膝盖,呼吸再呼吸,试着恢复暴动的心情,让自己紊乱的心绪清明一点。
席月貌一时间忘记了在古老天环,好似还在那个小院落里生活着,跟少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日子平静又安心。
在这个不怎么太平的乱世,能得到平静安心的生活可谓是难如登天,安全的日子是最大的奢侈,席月貌也非常满足一天一天过去,享受岁月静好。
自从离开了少爷,席月貌这个侍女的睡眠一直不怎么好。
要不是待在徐云瀚身边,要不是找不到任何异常,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越发向往曾经的生活,试图回去,却不能。
湿润的寒风扑面而来,充满灵气的寒风始终缭绕在这片天地间,席月貌穿好了衣服,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毛绒外衣,走出去。
今天客人到了。
席月貌走到了庭院里,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到了大厅里,院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日常练习刀法的那个男人。
席月貌好奇谁能进入她与少爷的地盘,走进迎客厅发现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站在了少爷旁边,他的怀里好似还抱了一只猫,仪态更像是一名贵妇人,只是那高大的身影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
哦。
客人是徐云瀚。
难怪……
要说少爷还能信任的人,除了自己,也就只剩下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转过身,朝她点头致意:“嫂子。”
席月貌主动上茶,这是基础的礼貌。
少爷与徐云瀚坐在了沙发上,席月貌弯腰把托盘放上了茶几,抬起头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
徐云瀚怀里那只熟睡的猫醒了。
猫缓缓抬起头,睁开了那双眼睛。
寒光乍现,那双灵动的眼睛睁开,琉璃宝石的眸子殊为诡异,一旦看到,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她的意识顿时沉沦了进去,席月貌在漩涡里挣扎,命运如同一片恐怖的炼狱拉开了帷幕。
席月貌试图逃亡,试图求救,却无能为力,任凭自己沉沦了进去,一点一点走向了窒息。
像……一个世界要把她吞没。
席月貌猛地坐起,惊醒,浑身冷汗,浸透了衣服。
这是一座宽敞简约的卧室,卧室里灯火通明,空气寒冷,房间是简单的黑白两色,这个单调的颜色看上去颇为阴寒。
浓烈的恶念之气让席月貌记起这是众多学院在竞争古老天环。
席月貌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这座卧室里又怎么会灯火通明。
电是哪的?
席月貌转过头,玻璃门外的阳台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身躯瘦削,力量感十足,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巨大的战刀,刀长足足四尺,刀锋明亮,厚重的刀身上是夸张的花纹,靠着肩膀的边缘部分凝结了一层严寒的火焰。
席月貌问道:“你是何方神圣?”
“冷焰战刃,肖炼锋。”青年转过身,那双冰寒的眸子看着席月貌,眼睛正像是两簇寒冷的火焰。
他走进了房间。
那股恐怖的气场压的她喘不过气。
席月貌心生警惕,斥问道:“你要做什么?”
肖炼锋放下了那把刀,坐在了她的旁边:“我要是害你,你能醒吗?在睡眠里的死亡不存在痛苦,只是你享受不到。”
席月貌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尽量回复镇定。
“你要做什么?”
比起前一次的紧促,这一次说话平淡了许多。
要说差,可能也不差。
她没受到绑缚,修为也是正常的,完全不符合人质的应有待遇。
“奴隶与奴隶生出的孩子只能是奴隶,我是帮你认清自己身份的使者。”肖炼锋说道。
席月貌感受到了危险:“你说什么!”
奴隶生出的孩子是奴隶,也是主人的财产,永远得不到自由,永远打上主人的烙印。
她要认清身份?
什么意思。
她的父亲与母亲是什么身份?奴隶么。
她也会是奴隶。
席月貌不肯当奴隶。
要当,也是当少爷的侍女。
肖炼锋道:“记得你的亲生父亲叫什么吗?”
席月貌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父亲从没喊过母亲名字。
不过,席月貌略微记得一点小时候的事情,只记得母亲喊过父亲元震。
考虑到自己的姓氏。
那么,他的父亲很可能叫……
“席元震。”肖炼锋主动给出了回答。
席月貌大为震惊,问道:“你认识我的父亲,他现在还好吗,在什么地方?”
肖炼锋道:“当年,你父母在回家省亲的时候遭到埋伏,你的母亲死了。为了逃避追杀也为了让你活下去,你的父亲把你寄托在了一户乡下人家里,给了他们一袋金币作为抚养费,一走了之。”
所有的细节对得上,席月貌连少爷也没告诉,这个男人知道说明是真了解自己身世的。
席月貌的心里起伏不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忽然间,多了一个亲人可能还活着。
席月貌心情说不上好不好。
因为,她心里的亲人只剩下一个。
“真美,漂亮。名不虚传,那个专门出美人的家族真是名不虚传。”肖炼锋目光轻佻,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心里啧啧赞叹。
心情忐忑是忐忑。
可是,席月貌也没多少忧郁的时间。
忧郁成忧郁女王,上天也不会可怜你一分。
“不用说那么多了。”肖炼锋取出了一个碧色的琥珀也似冰块,“这是主的馈赠,托我转送给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主的一片苦心。”
席月貌想跑。
她知道接下去会出现不受控的改变。
她不愿意接受这份改变。
却跑不掉。
她走了两步,直接腿软。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自己……就像是本能的害怕与恐惧,一个女孩吓到了以后走不动路。
那份恐怖不是源于外界,而是她自己。
“何苦。奴隶的孩子注定了是奴隶,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跪下接受这份命运。”
肖炼锋把那块冰块放在了席月貌面前,冰块散发着微弱的碧色光芒。
一股神威落下。
这股神威好似凌驾于天地之上,席月貌找不到一点应对的手段,脸上恐惧的神色变得一片庄严,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缓缓跪拜在地上,就像是一个犯了死罪的女罪犯乞求王座上皇帝的饶恕。
肖炼锋的手缓缓靠近……冰块距离她五寸,四寸,三寸……
席月貌神色虔诚,合十的双手打开,臂膀向两边张开,仿佛要去拥抱全世界。
冰块进入了她的胸膛。
片刻后,她的玄器也就是那把治疗法杖出现且插在了地上,这把法杖从底下向上一点点破碎,破碎的位置溅射出了些许晶莹的物质,如同碧色的冰屑。
与此同时,地上生长出了一条纯净圣洁的树枝,碧色的、带着些许的弧度,恐怖的天地能量撩拨着生命的爆发,卧室的瓷砖里长出了鲜活的绿意……
这条碧色的树枝长到了四尺的高度,一手可握,顶部是几条纤细的枝丫绞在一起,五条分散的枝丫形成了一个颇具美感的中空,镂空的中心是一簇细微的碧色光明。
那就是一把新的法杖。
“欢迎回归,席月貌小姐。”肖炼锋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你的任务是跟在冷扬身边……”
话没说完,席月貌打断了他。
“我不会背叛少爷的,我宁可死!”席月貌一向温婉柔美,说这话的时候目眦欲裂,跟魔鬼似的!
为什么很多人不要命的跟人拼命,这就是一个人的底线,可以让一个人放弃生命!
少爷就是她的底线。
肖炼锋举起了那把刀扛在肩上:“没让你背叛他。你的任务就是跟在他身边,该做什么做什么。”
席月貌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肖炼锋凑到她的耳畔。
“放心,真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也不是你选,做选择的是他。”
席月貌恐惧。
新法杖就像是新生的世界,一簇光芒的闪烁可以连动天地场域,调动浩瀚的生命能量。
现在,这把法杖一点一点消失,一点一点回到了她的意识里。
“你是我们的公主,因为,席元震成为了大长老。”
席月貌又一次震惊了。
大长老。
从他的口吻就不难听出,这个身份举足轻重。
这么厉害。
为什么不找她?
真当她死了么。
席月貌的心里一阵苦涩。
肖炼锋给了她一个莫测的笑容。
“不要误会。席元震之所以能成为大长老,是因为你席月貌。他是你的父亲,也就成为了新一任的大长老。”这话略微拗口,能听懂。
“至于他为何不找你,大长老过去十几二十年过得很苦,生活拮据,说不上衣食无周,也确确实实没了自由。直到半年前,他成为了大长老,你应该记得半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成了大长老以后,一直在沉睡,现在还在睡。”
这话的主要意思是席月貌用不着责怪父亲席元震。
不是故意抛下她的。
“我的父亲在哪?你们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