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周文景接到贺林电话,江城这边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出面处理,到第三天他就返程了,离开前叮嘱钟暖照顾好奶奶同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自己要是垮了谁来照顾老人?有什么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或给他助理贺林打电话。
钟暖笑的开心,推着他往外走,“放心吧,景哥,我都知道啦。”
周文景回到江城后,先给豪斯恩特金融公司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开始忙自己律所的工作。
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看着亲人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周文景走后,钟暖一直陪着奶奶。在老人面前,她滴水不漏,笑意温和,只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无力感。
周文景每隔一个星期来一次,陪奶奶和钟暖待两天再回去。两个人之间电话微信一直联系。中间钟暖回了一次学校,拿到了毕业证。
两个月后,已经是八月份了,天气渐渐转凉。
中秋节时候,奶奶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周文景和钟暖陪着老人过了中秋节,中秋节一过周文景打算回江城。
回江城前,周文景去见了青城的一个客户,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到很晚,他虽然没喝多少,到底身上是带着酒气的。他和钟暖说了一声,就在酒店歇息了。早上回去再与它和奶奶道别。
凌晨四点多,周文景睡得很不安稳。黑暗中,手机震动起来,他蓦地醒过来,按下接听键——“奶奶不行了。”
他听见钟暖低低的声音,心也跟着沉下去。
“钟暖,别怕,等我,我马上到。”他给贺林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说今天回不去了,要过几天。贺林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有大事,周文景没多说就下楼开车去奶奶家。
周文景到时天还黑着,门打开时,他看见钟暖身后大厅的灯光有些灰暗,感觉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他抬手抱住了钟暖,发现她的身体在发抖,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钟暖拉着周文景进到奶奶屋里,两个人单膝轻轻跪在床边,周文景伸出手与她的握在一起。
奶奶眯着眼睛,缓慢地打量钟暖,拇指轻轻摩娑她的手,视线又转向周文景,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周文景搂着钟暖的肩膀,一起看着这个温柔坚韧的老人,他明白奶奶的意思,轻声说让奶奶放心,他会照顾好钟暖。老人在经历了一生的跌宕起伏之后,在俩人的守护中闭上了眼睛,安静得好像睡着了一样。
周文景抽出手摸了摸奶奶颈侧动脉,摇了摇头:“奶奶走了。”在早晨稀薄的阳光里,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周文景又握了握钟暖的手,再轻轻放开。钟暖给奶奶换衣服,周文景又打电话安排了殡仪馆人员过来,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周文景牵着钟暖来到阳台,眯着眼睛看天边慢慢洒开的阳光,穿过这个季节特有的淡淡晨霭。
钟暖坐在阳台的小方桌上,木质桌面上刻着的棋盘已经褪了颜色,表面由于经年累月的擦拭泛出光滑的色泽。她伸出手指滑过上面的凹痕:“小时候,奶奶就在这张桌子上陪我玩下棋。”
周文景抚了抚她的背,钟暖慢慢眨了眨眼,抱住他的腰,脸埋进我他怀里。早晨的空气有些凉,周文景呼出的气息温暖地熨贴在钟暖胸口。
生命总是不断轮回,我们不能控制它的来去。所以我们坦然面对曾经经历的,珍惜正在经历的,对即将经历的抱持希望,这样,至少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可以安详平静,没有缺憾。
在大学,钟暖参加过一次葬礼,离世的是她的同学,血液方面的疾病。那是一场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的葬礼——那么年轻,那么突然,三个月前还活蹦乱跳地和她们在一起。
在葬礼上,一位学生做的最后致辞,有一段她到现在仍然记得。
“在我们的一生中,总是有与家人、朋友或爱人的离别。他们离开了,跑了,或者就这样消失了,那些你无法控制的事情。这真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你最终会接受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有一天,我们懂得了如何去失去,如何去获得,如何去珍惜我们和她所拥有的。然后我们终于学会了如何说再见。今生来世珍重!”
钟暖是奶奶唯一的直系亲人,守孝任务重。她自从早上在周文景肩上闭目养神了一刻钟,就再没合过眼。灵堂布置好之后,她换上了黑色衣服,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守灵三天,钟暖基本没睡过。
第二天早上,张艳过来了。
“张艳,你带暖暖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周文景扭头看着张艳。
张艳把钟暖拉进小客房,把她安置在床上上:“睡一会儿吧,后面还需要你。”
钟暖看着她不说话,后来抱住张艳的腰。张艳知道她心里太痛了,“睡吧,我陪你。睡不着就闭目养神。”
钟暖眨了眨眼,慢慢闭上。一会儿,张艳看她呼吸平稳,却很不踏实,眉头时紧时松,十分钟都没有,就又张开眼,盯着一处不说话。
张艳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钟暖终究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在这三天里,钟暖很悲伤,但不外放,不失常,也没有眼泪,
没有絮念,得体地待人接物,礼貌地迎来送往,却把自己静默成一尊空心的木头,不冷不凉,却清晰地让人知道,她的心少了一块。
葬礼结束后,钟暖拿出两个羊脂白玉坠儿,是一对凤求凰。她把凤送给了周文景:“这是奶奶送给你的。”
周文景明白奶奶的意思,“暖暖,以后我来照顾你。”
钟暖将身体靠在他的怀抱里。
周文景在这里陪了好几天,还要赶回律所处理工作,他想带走钟暖,但钟暖想要在这里待几天,也想自己静一静,等过了头七再走。他虽然心疼钟暖,但也尊重她,只能先走。
张艳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于是周文景带着张艳先回了江城,他让钟暖等他一周之后来接她。钟暖安静的点头回应。
钟暖独自待在家里的第一个晚上,她很早睡了,什么都没想,悲伤好多天,劳累好多天,一觉睡到了天亮。
每天早上,她早起去市场买了菜,买了水果和其他食物,回来自己做早餐,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剩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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