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后早上,方回和孟佳来到了杨前军家餐馆。
杨前军出去还没回来。
饭馆内只有刘芬夫妻俩在忙碌着,见到有客人进来,刘芬连忙起身把湿漉漉的手放在灶衣上擦了擦,带着岁月磨难朴实的脸上堆砌起笑。
“阿姨好。”方回主动打招呼。
刘芬盯着十分般配的一男一女,只觉得很眼熟,忽然一拍大腿,“你,你叫方回,你叫孟佳。”
“你们俩可真有夫妻相啊,快坐,快坐,谢谢你们俩。”
方回帮忙出气的事情杨前军自然告诉了两人,因为来餐馆的大部分都是熟面孔,生面孔比较少,所以刘芬印象很深。
再加上方回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和运动鞋在人群中很惹眼,以及成熟温柔的孟佳走到哪里都吸引人的视线,刘芬肯定不会忘记。
孟佳俏脸一红,没否认,坐在凳子上。
“老杨,倒茶。”
“前军呢,这个小王八跑哪里去了,我去找找。”
刘芬两人忙碌起来,像是招待客人一样。
“阿姨不用找,我和前军哥说好的。”方回淡笑,“他应该有事出去了。”
方回很健谈,一边喝茶一边和刘芬拉家常,当得知孟佳不是方回媳妇,刘芬脸一下子通红。
好在这个时候杨前军回来,刘芬得以不用面对大型的社死现场。
方回看向杨前军。
“出来说吧。”
两人站在饭馆门口,对面和旁边都是古色古香的国味,飞檐牌匾,牌匾周围镶嵌了一圈小灯,一到晚上就会亮起来,闪烁五颜六色的光芒,几百家竖着横着的牌匾高高低低,迷乱人眼。
杨前军掏出方回塞的大前门,他很珍稀,一天只抽一根,他爹都舍不得给,自己抽一半给老杨一半,气的老杨骂他白眼狼。
抽出一根递给方回。
方回摆手,“我有。”
自己从裤衩口袋掏出大前门,掂了一根咬在嘴里,杨前军主动递过来火,方回低头拢着。
杨前军厚着脸皮从方回手里抽了一根出来。
感觉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其实这种行为证明了两人关系很好,仅仅两三天而已,七八十年代,义气这东西能当饭吃。
“我找了很多关系,联系到机器厂另一个负责人,他表示机器就在厂里,要想继续交易,给他一万块就行。”
方回摸了摸下巴,狗日的欺人太甚啊。
“要是拿出一万确定能发货吗?”
“不确定。”杨前军并没有隐瞒,“这种事屡见不鲜。”
“光我知道的的几起类似事件,还是国家层次出面交涉才解决。”
“这帮龟孙,心太他妈黑了。”
杨前军骂道。
方回皱起眉头,来到米国已经有五天了,事情迟迟没有进展。
难道这一次真的要无功而返?
气氛有几分凝重,就像是雾蒙蒙的早晨,一眼看过去能见度不足五米。
“早点回国吧。”杨前军劝说。
“就这样回过不甘心啊。”方回无奈摇头。
“势比人弱。”杨前军蹲在台阶上,看向远方,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你认识机器厂老板吗,他肯定不会见我,我主动去见他。”
杨前军惊讶看着方回,好大胆的想法。
只是,太难了。
能开有技术的工厂,老板身份都不简单,也不仅仅只会是一个厂。
运气好,一星期就能碰到。
运气不好,一个月老板都不一定来。
杨前军把这件事跟方回说了,方回想了想,“试一试吧,一个星期,碰不到我也不能继续呆在米国,得回去了。”
事情说定,方回和孟佳本想离去。
刘芬和杨前军太过热情,非要留下两人吃中午饭。
五个人,围着一张普通的八仙桌,桌子上是自家晾的酒。
很纯,味正。
从屋外看向屋内,很像是一家五口充满了欢声笑语。
吃完饭,方回把孟佳送回去,也睡了一觉。
下午就和杨前军去工厂门口蹲点,空气中交织各种难闻的气味。
这片区域类似于园区,大大小小的工厂林立,有不少工厂排烟排的很厉害。
工厂门口,有不少国人在附近,他们都是等着工厂用一些散工,做苦力。
累是累了点,好处就是当天立结。
方回和杨前军蹲在一棵树下,眼神留意机器工厂门口,边等边聊。
就在这时,其中一家工厂出来一个人,对着人群招手,一大帮人立马围拢过去,那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围过去的人几乎都散开了,只留下两个人在交流。
很快,两个人跟着那人进去。
其他人都很羡慕的看着。
方回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对杨前军道,“前军哥,有没有想过把国人团结在一起。”
杨前军不解看着方回。
方回指着或站或蹲在门口的国人,“我猜他们应该不仅只会做苦力,还会做其他的。”
“他们除了做苦力,还能干什么呢?”
“还能干修缮,木工、瓦工...”方回嘴里一个接着一个蹦出词汇出来,“我们国人敢漂洋过海来到米国,身上自然各怀绝技。”
“为什么都要做苦力呢,价格还低廉。你要是能把每个人会的技能都了解到,然后根据工厂的要求统一进行调度,是不是大家都不用在这里等着了。”
“更不用那么多人只抢一个苦力活。”
杨前军毕竟混了那么多年,听完方回的话,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
方回笑着点头,拍了拍杨前军的肩膀,“物尽其用啊,至少能多赚点。”
“好,我回头好好想一想。”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机器厂的老板都没出现,很明显今天是不可能来了。
两人一起走到唐人街前,方回要回住处,杨前军拉着方回不松手,今晚必须要一醉方休,最主要的是他想听听方回说怎么做。
他提出来这个意见,心中肯定有大概思路。
方回拗不过,只得跟着一起去。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餐馆门口,同时停下脚步。
方回心中的戾气陡然爆发,眼神冷的可怕。
下午还好好的餐馆,此刻一地狼藉,碎裂的盘子,玻璃、筷子、调料盒撒了一地。
桌子和凳子也翻倒了。
刘芬夫妻俩正蹲在地上,红着眼眶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