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世民下朝,李泰就带着橘井与护卫们回了王府。
只房玄龄、温彦博、萧瑀等这些官至尚书仆射,或御史大夫才需每日参加朝会。
身为雍州牧,李泰只需每月初一、十五,参加朝会。
受李世民偏爱。
李泰的王府甲第之盛,冠于诸王。
李泰掀开马车窗帷。
只见府邸匾额上,书写三个行书大字魏王府。
匾额是李世民昨日亲笔所题。
龙行虎步,气势恢宏,字体颇有帝王之气。
此次回府并没有提前告知。
阍门里的门子见到李泰车马,立刻跑向府内汇报。
李泰刚一只脚踏入原身寝殿,就呆立当场。
“我...次...奥...”
只见!
殿内正中放着个半米多高的四脚纯金狻猊香炉。
狻猊口中还嵌着枚拳头大的红玉髓。
屋内梁柱贴满金箔,柱子四周悬挂数盏鎏金无骨宫灯与各式琉璃灯。
墙壁四周摆满各种金银器。
大大小小夜明珠镶嵌墙内。
大小不一的瓷瓶。
金银交叠间,墙上名家字画,挂的密不透风。
穿过錾花金屏风。
摆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榻,四侧镶嵌各种宝石。
榻两侧各摆了两座一米多高的金树银花,
地上铺的满张波斯进贡地毯。
这哪里还是寝殿,简直就是市肆上的杂货铺。
内外逛了一圈。
李泰眼睛都快被金银器给晃出重影了。
知道李泰喜金银字画。
李世民每次赏赐就以这些为主。
李泰为了显摆皇帝的恩宠,将赏赐尽量都摆在了明面上。
循环往复。
就连他自己王府上的官员僚佐,都在背后嘲笑李泰。
“金刀银斧,专劈雅骨。”
啥好人能给寝殿当宝库使啊,李泰觉得要让他天天睡在这都能憋死。
李泰一转身,差点被半人高的大珊瑚绊倒。
还好橘井离得近,给他扶住了。
李泰指着满屋摆设:“橘井啊,快叫人把这些撤了,都撤了!”
“殿下这多好看呐,都撤了多可惜。”
原身不是不知道,这么摆俗气又杂乱。
谁让皇帝的宠爱才是他唯一的底气。
别人是嘲笑,可给李承乾都快嫉妒疯了。
李泰的日常,李承乾的梦。
对李泰来说,目的已然达成。
只有橘井这傻小子,审美被带偏了。
“你喜欢就都搬你屋里,反正你这辈子只能打光棍了,也没个人给暖被窝,晚上你就搂着它们睡,聊以慰籍吧。”
李泰坐榻上喝蜂蜜水,看着橘井美滋滋的领着内侍们搬东西。
不一会浩浩荡荡过来群女子。
阎婉走在最前,穿了件青色绣翟鸟高腰襦裙。
梳着惊鸿髻,只簪了一支金凤钗,插于发髻正中,低调又能彰显出其王妃尊贵身份。
眉如新月,眉尾微垂。
瞳色浅褐似琥珀,眼尾略挑如初绽桃瓣。
妆容素雅,腰肢纤细。
美艳不可方物。
身后只跟了两个婢女。
“妾身拜见殿下。”
阎婉屈膝低头,行肃拜礼。
李泰颔首,手在空中虚扶一下。
“夫人请起。”
阎婉对李泰回府没有表示出悲喜。
冷着脸,没有一点表情。
她起身后退三步。
阎婉主动站到了一边,低着头,盯着她的鞋尖。
并未再看向李泰,也不言语。
李泰也看向她的鞋子,也没什么特殊的。
就这么喜欢?
“郎君~”
就在李泰还沉浸在阎婉的美貌中时。
一道极尽妖媚滑腻的女声,把他喊回了魂。
只郎君两个字,就喊的媚声九转。
迂回了十八道弯。
给李泰麻的汗毛竖起,打了个冷颤。
他挪回视线,转到说话女子身上。
那女子之前站在阎婉身后。
待阎婉走开。
见李泰眼神也跟着走了,始终没放在自己身上,这才不满出声。
这女子身材十分丰满。
穿了身浅黄绣金丝暗纹对襟低胸石榴裙。
露出她引以为傲的大峡谷。
她穿的这石榴裙也是有点说道。
石榴裙提至肋下,堆叠衣襟上卷及乳,终于齐胸,再往上点就是正常衣裙。
发髻上簪满了各种发饰。
给自己打扮的就像是,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一般。
她扭捏的跑向李泰。
李泰都能听到她发间当啷作响。
脸上还涂了极重的白粉,鲜红的口脂,即便如此也难掩她自身美貌。
除了发饰过于夸张,其余倒也属大唐正常装扮。
李泰对其不喜。
俗!
俗不可耐!
俗得与这寝殿十分相配。
相配程度让李泰想起,前世在路边追着他鞋咬的暴躁小泰迪。
看其主人时,一人一狗竟出奇般,同一发型与德行。
这女子就是原身最宠爱的张孺人。
张孺人给李泰生了庶长子李欣。
两年前,阎婉嫁给李泰,年纪尚小,且身体瘦弱一直未来葵水。
李泰本就不喜体态纤瘦的女子。
再加上阎婉娘家不能给予他助力,对阎婉十分不喜。
借着没来葵水,就一直未与阎婉圆房。
直到今年秋,阎婉终于来了葵水。
长孙皇后派来的女官,将此记录在案。
长孙皇后翻阅后,一直催促李泰与阎婉圆房。
前些日子,李承乾刚娶了侯君集女儿,侯朝朝。
侯君集与阎立德的实力差距,过于明显。
原身将他对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偏心的不满。
全部加在了阎婉身上。
殊不知,李承乾同样也对侯朝朝,心存不满。
侯君集出身关陇,却是寒门出身。
武夫一个,只堪堪识字。
对子女也缺乏教育。
李承乾嫌侯朝朝,样貌平平,不通文墨,过于粗鄙。
李泰嫌阎婉,空有出身才貌,对其毫无助力。
李泰重权,羡慕李承乾多个大靠山。
李承乾重色,嫉妒李泰娶了个漂亮温婉又有才华的美娇娘。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为这二人,千挑万选。
可都遭到厌弃。
这兄弟俩只一心惦记着对方的女人。
见李泰没有回应。
张孺人扑倒李泰腿边。
胳膊抱住他的腿,不停的撒娇。
“郎君没良心,这么久都不回府看奴家~”
“哎、哎、哎、你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手脚的!”
李泰抽了下腿没抽出来。
张孺人轻笑一声,对李泰抛了个媚眼。
“郎君可是又在宫中受了气,等到晚上有气尽可撒在奴家身上~”
阎婉早已习惯这一切。
依然盯着鞋尖,连头也不抬。
原身常领着张孺人在阎婉身边秀恩爱,以此羞辱她。
见李泰今日总是时不时的瞄阎婉。
眼神也不像是平时,尽是嫌弃。
张孺人心里敲起了警钟,难保李泰是吃腻了她这一口,想换换口味。
阎婉今年十三,李泰十五。
张孺人已经二十出头,大了阎婉近十岁。
阎婉占着正妃身份,平日也总沉着脸。
张孺人也是打心里对阎婉有点发怵,好在李泰对她及其骄纵。
甚至是故意在阎婉面前,与她恩爱。
阎婉心气高,并不以此向长孙皇后告状。
这两年,张孺人在阎婉面前,也是越加放肆。
要不是有长孙皇后派遣的女官在。
原身和张孺人,还不一定怎么欺负阎婉。
“郎君在不回来,大郎都要不认识阿耶了~”
与原身相反,李泰对张孺人,从内到外都不喜,甚至是嫌弃。
他语气强硬道:“快四岁了还能不认识父亲,难道是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