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爷被纪风的审视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好歹自己也是他老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心虚个什么，想到这里，他板着脸十分不满的说道：“还说呢，就是你那个岳父，那老东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竟然到皇上跟前提出让你入赘到他府上的事情。”
“这不是你一直心想的？”纪风是不以为然，这样的话他是自幼就听到，仍然还能清晰的记着从前老头子说了这话时，和亲王都只道‘若纪风小子是女儿，就是你不同意，本王也要了。’
“这，开玩笑的话怎么能当真，咱们纪家世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有了你和纪凌，怎么能轻易拱手让人，何况，你如今是帝师，等你弟弟成亲后也是要承袭我的王位，咱们家这才算是在京都稳稳的站足脚跟。”自从纪家在惠帝之后也是渐渐的衰败，纪王爷为了光宗耀祖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这才使得纪家有了如今这风光。
纪风将手中从不离手的扇子放下，闭上眼睛，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坐着，好似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纪王妃倒是了解这个儿子，贤惠的笑了笑后，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体贴的为他揉着肩膀，他的这个儿子一直就很是懂事，也是明白他心中揣着的心思太多。
“你是知道，母亲也一直就想让你娶她，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了。”纪王爷看着王妃逐渐老去的容颜，心中也很不是个滋味，当初她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世子而已，纪王府也只有面上的光荣。
这些年纪王府在纪王妃的操持下，也是越发的能入了皇室的眼。
“杜若心思单纯，她嫁过来你们可不能委屈了她，不然总是有人要寻你们麻烦，还有，让我入赘是皇上的意思？”纪风大概也是猜到方才他们的对话，要不怎么说他聪明呢。
“自然不是，是那个臭老头子，你说，要是皇上答应了可怎么办。”纪王爷是想起这件事情就头疼，他同和亲王的关系是好，想当初自己在皇室是那般的不受待见，只有和亲王那个最得惠帝喜爱的皇子与他说会儿话。
“他去提，你也可以去闹，皇上想必也是会给你几分薄面。”更加也是不会让自己入赘到和亲王府，和亲王的势力是大，若非他一直性子随和不与人交恶，为人谨慎小心，不然，怕是皇上第一个就会对付他了。
纪王爷偶尔是有些胡闹，不过像是到养心殿去如此，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想着纪风时常与皇上相处，定是了解几分皇上的性子，“你是说让我去闹？那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好，我可是听说近来丞相对他意见颇大。”
“丞相官位再高，也是臣子，纵使是皇上的岳父，那也是臣子。咱们家也是，不管如何都只能是皇上的臣子。”纪风一语道破，也是他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父亲同那些俗人一般，将丞相视为京都上最为高贵的大臣一般。
殊不知，树大招风这一点，是帝王最忌讳的，最让纪风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是，连性子嚣张跋扈的婳懿都知道这个道理，看着最守礼的丞相，却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你看你，还是不如我儿子聪明，咱们可不管谁在朝中位高权重，只要留着纪家的颜面在就行。”这便是纪王妃最聪明的一点，她是从来不让纪王爷巴结谁，更是不让他结党营私，与人四处交好，也亏得纪王爷性子本就算随和的，不然怕是容易同纪王妃发生冲突的。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那我这就进宫去。”纪王爷是最听纪王妃的话，一直便是她说什么就是个什么。
没有太大的耽搁，纪王爷就动身往皇宫走去，左不过是大闹一场而已，想着皇上性子温和，必定也是没有个什么的。
“你父亲去养心殿大闹，当真是不会有什么，这，我也是怕树大招风。”纪王妃倒是不担心纪王爷会如何，他是最会隐藏自己性子的人，就是担心若是纪王爷直接去了养心殿，怕是会引得众人非议。
纪王妃的顾虑也是有的，一直以来纪王府都从不涉入任何事情中，只是本分的在京都生活着，虽说如今的他们地位是比的从前好上不少，可也总是不能学着睿亲王那般树大招风。
尤其是如今北辰的实力已然是不需要依附着天朝，这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加之纪王妃本就是北辰嫡出的长公主，若是他们不懂得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在景帝处处打压宗室亲王时，还能站稳脚跟。
“母亲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是谁让人来通知父亲这个消息的，何况，我都说了，父亲去闹一闹也无妨，总归皇上不是景帝。”纪风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只有安慰纪王妃，他这个母亲，现在倒是越来越小心的紧了。
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纪风就起身离开这里，他的好日子将近，也不愿为了这些琐事而烦心，左右本也不是个什么大事，皇上的性子他是最了解。
在纪风走后，纪王妃只得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暗自叹息，“唉，这个孩子也是不知像谁，瞧着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父亲。”
“母亲，您先喝口茶水吧，既然哥哥说了父亲没事，那就是没事，何况我今日听说近来杜若长公主一直在翊坤宫侍奉皇后，方才泓晞世子亲自来禀告，想来这事也不过是和亲王的一厢情愿。”纪凌方才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他这个兄长的脾性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纪王妃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喝着也是索然无味，纵使纪风说的极有道理，可她在这京都小心翼翼了这二十多年，还不是因着临嫁到天朝来时，母后和兄长的叮嘱。
“我就是担心你父亲，你说他平时偶尔与人拌拌嘴，最多也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如今这闹到养心殿，还是头一回呢。”
“母亲说的是呢，不过，依着我看啊，如今哥哥是帝师，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明儿等着杜若长公主入府，她的身份可不一般，咱们家日后可是更能长脸，就是皇上也得礼让咱们几分。”纪凌现在也再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得，被母亲保护的极好的世家公子，总算是有些自己的想法，可是偶尔没有用在正途上，最是容易引人误会。
“住口！这样的话你也说得。”纪王妃厉声呵斥着纪凌，又接着看了下这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虽说是离得有些远，也难保不会听见，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那纪王府才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纪凌一时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这样的话旁人不都是这般说的，杜若是皇上的妹妹，和亲王的爱女，更是当今最得宠的皇后的闺中密友，纪风娶了杜若，连带着他纪王府不是也长脸许多。
“母亲，儿子哪里说错了？”
“住口，这样的话你可在外头说过。”纪王妃对纪凌一直都是慈爱有加的，突然这样严肃的神情倒是将纪凌给吓着了，连连摇头，纪王妃也是见着他如此，这才安心了些，“伴君如伴虎，皇上如今地位尚还没有完全稳固，给你哥哥几分颜面而已，等着皇上将这江山坐稳了，哪里还能有如今这地位。”
“那母亲你的意思是。”
纪王妃看着纪凌这样，他是真的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还是自己从前将他保护的太好，这才使得他如今这么单纯，不谙世事的性子，“你啊，如今也是大了，得多跟着风儿学些才行，当年你祖父不就是因为树大招风，惠帝忌惮他手握兵权，怕他佣兵自用，这才会算计到你祖父来，将他的兵符夺去，至今，咱们纪家军的兵符都还在濮阳皇室那儿给攥着呢！”
“是，方才是儿子失言了。”纪风从前若是能如纪凌这么听话，自己怕是早就抱上孙子了，纪王妃含笑的瞧着他这般期待的模样。
“哈哈，你真是母亲的乖儿子，好了，你去收拾一番到宫门口接你父亲回来。”纪凌像是个做了好事后，得了糖果一般的高兴。
这京都的天是越来越风平浪静，根本就不像是有坏事发生，也许是和懿帝帝位越发稳固有关吧。
——————
养心殿内，和亲王正在和皇上说着让纪风入赘到他府上的事情。
这一说，皇上倒是有些惊着了，先前他是想着或许和亲王会为了杜若赐婚一事来养心殿寻自己说话，可等了几日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只是想着或许他也是对纪风很满意吧，而确实自己的师叔本就是个良人。
皇上是大意了，他原也是看着和亲王没有动静，这才会一时大意，真是没有料到还有他这条漏网之鱼。
“王叔且先坐下，朕这里有婳儿亲自制成的茶叶，您要不要尝尝。”婳懿难得制成的灵茶，是在沐灵山上以灵力滋养长出的绿茶，让大长老托人带来一些，主要也是因为皇上一忙起朝事来，都不知道好生休息，婳懿实在是担心的很。
和亲王自幼是什么好的都见过吃过，皇上若是只拿了旁的来，怕是很难入他的眼，也就只有这京都乃至整个天朝都没有的灵茶，才能让他分散下注意，“皇后亲手制成的？好好，正好本王说了这半天，也有些口渴了。”
皇上面上宽和的让徐坚去给和亲王泡茶，心中也是万分的不舍，听着婳懿说的这灵茶，似乎是来之不易，而似乎白墨偶尔用的茶叶便是灵茶。
“王爷，请用茶。”徐坚将茶水端来和亲王面前时，旁人瞧不见他额头上布满的汗珠，那都是被和亲王和皇上给吓的，一个是直接来养心殿和皇上说那事的模样，还有就是方才被皇上那冷冷的眼神给吓着了。
“嗯，这茶不错，与从前本王喝的都不一样。”和亲王品了一口茶，被这倾人心脾的茶香给弄得几乎快忘记方才的事情。
“王叔从前都只喝雨前龙井，这下换了口味倒也是不错，王叔若是喜欢，朕让人拿些给你。”皇上倒是大方的很，而又有谁知道皇上是心如刀割，生怕和亲王爱上了这茶叶。
本来皇上也只是说了个客套话而已，好在和亲王也没有放在心上，方才他也是口渴，也是想着自己方才怕是一来就跟皇上提出纪风的事情，怕是要给皇上一个台阶下才是，“皇上是有心了，不过，本王喝那茶叶喝的惯了，从前母妃在世时，最爱喝的就是雨前龙井。”
“王叔既如此说了，那朕便将近日新得到的雨前龙井，除了给母后宫中的，其余的都悉数赏赐给您吧。”
皇上看着和亲王这样，想着是只要他不再提起纪风入赘一事，那自己牺牲掉赏赐给后宫的茶叶，又算得了什么。
本来和亲王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当皇上以为这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徐坚来报说是纪王爷来了，这下子好了，两个老东西在一起，皇上怕是又得费些时间来料理。
“微臣给皇上请安。”纪王爷想必也是进宫的匆忙，还穿着常服就来了，皇上大概是想着纪王爷得到了风声，风风火火的就进了宫，纪风这个师叔还真是抢手啊。
皇上瞧着这如此，本来还打算去看看婳懿来着，罢了，这一来二去怕是要耽搁些时候，“徐坚，给纪王爷上茶，朕今日就留宿在养心殿了。”
“哼，你这老东西，是不是在皇上跟前提了馊主意。”纪王爷见着徐坚走后，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和亲王的鼻子就说道。
和亲王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将手中喝了大半的茶水放下，像是自己才最有理的那个，几乎都没有将自己那个馊主意放在心中，更是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不耻，反正他是不管旁人怎么说，都是不在乎，他只要自己女儿日后安定就是。
“王叔这说的哪里的话，和王叔自幼看着帝师长大，如今杜若嫁给他，本就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和王叔如此一闹，也是因为担心杜若而已。”皇上是话没有说完全的，他是知道和亲王本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要让纪风入赘，不过是想给纪王府一个下马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