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宫人们说,这只黑熊是从前惠帝所养黑熊之子,果真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裕厘一般鲜少开口说话,难得他会开口对这只黑熊有如此称赞。
“当年惠帝养的黑熊,可是他在和苑猎场亲自驯服,如此威武之姿,不愧为天朝圣帝啊。”如今继任了和亲王的泓晞已然是有些老成,关于惠帝的事情他也是从老和亲王的口中得知最多。
惠帝当年虽是谋朝篡位,可他一生对天朝的贡献无人敢不佩服,平藩王,扩大天朝国土,就连先祖未曾收服的北辰,也是因为惠帝才将其给收服,尽管如今两国成为同盟国,那也是时局所迫。
况且,自天朝与北辰交好的三年里,两国之间倒是和和气气,从未有过任何矛盾。
“皇上,这便是北辰进献爪黄飞电,此外还有一匹玉兰白龙驹是今日新到,乃是北辰太子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猎场的宫人牵着四匹马来时,其中有两匹马最是引人注意,一匹通体雪白,能与婳懿的那匹玉雪飞龙相较,还有一匹则是方才徐坚口中说的烈马。
它一见这有那么多人,便张扬着前蹄发出嘶吼声,这一叫惹得身旁的三匹马都纷纷后退了几步,还好是有猎场的驯马师经验丰富,才不至于落得太难看。
“这马儿好凶啊。”裕元因为去年从马背上摔下来过,也就造成后来见到马都有些害怕的阴影在。
贤贵妃是极力的安抚,生怕他会不控制的叫出声来,先前就因为裕元那一回,才会惹得皇上对裕元颇有不满,以为他缺少男子气概,没有皇子该有的气度。
好在的是,皇上并没有因为此而冷落了他,不然贤贵妃一时还不知该要如何了。
“不凶的,裕元,这马你看多好看啊。”婧媛不知去年发生的事情,只是瞧着裕元是有些害怕的模样,有些心疼的安慰她。
“婧媛公主还不知吧,六皇子可怕马了。”果然,萧贵嫔一说这话,皇上就又想起去年裕元自马上摔下后,所害怕的样子...
“裕元应该是今年才满五岁吧,他还这么小,那马那么大,会怕也实属正常啊。”婧媛毕竟也是孩子,没有大人们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不过是觉得怎么对的,便也就怎么来。
婳懿笑看萧贵嫔被婧媛无心的话给说得有些哑口无言,谁让她心术不正来着,还想借此来让皇上厌恶裕元。
“是啊,婧媛公主对宫中其余皇子和公主的照拂很是上心,此番回宫来送给婧淑公主的那如意锁,臣妾瞧着很合适她呢。”庆妃是有一说一,不怪皇上都比较偏宠婧媛,就连她都感叹婳懿是如何将婧媛给教的如此之好。
虽为嫡公主,可从来都没有与人摆过架子,或许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幼就得到了很多,加上又鲜少身上在深宫里,所以就没有别的嫡公主那么娇嗔。
此时贤贵妃也是安抚好了裕元,他也不再如方才那么的害怕,对于婧媛她也是很喜欢,今日若非是有她开口,她也实在是担心皇上会责怪自己太骄纵了裕元,“可不是嘛,都知道宫中皇子和公主喜欢的就是婧媛公主了。”
“父皇,儿臣想要那匹马。”裕厘对于旁人夸赞婧媛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一味的盯着场上的那匹性子最烈的马打量了许久,那马与旁的马不同,脖子处还有一圈黑毛,虽然有些影响了它的美观,可裕厘丝毫不介意。
皇上打量了下那马,被五位宫人紧紧拉住,如此烈马他也怕伤及了裕厘,只是一想着这是裕厘头回同自己提要求,他便也不好当众驳去他的面子,“那马太烈了些,你若是能降服,朕便将他赐给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竟然都能说出口来,裕厘也是不矫情,就是裕枢有些担心了,在裕厘起身的时候他一手拦住了他,“三弟,那马性子那样烈,你这贸然前去,只怕是会伤着了你。”
“无妨。”裕厘的脸上写着拒绝,这样不服输的性子与皇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裕枢瞧着自己的好心被裕厘给当众驳了去,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是自嘲的宽慰自己,裕厘总归是嫡出,与自己这无母亲在宫中做后盾的皇子,可是要高贵了不少。
裕厘只身走到那烈马跟前,其余三匹马也都被宫人们给牵开,婧鸢一开始便瞧上了那匹玉兰白龙驹,这样好看的马匹,默默在心中发誓,等长大了些,定是要让娘亲将它送给自己。
“你以后跟着我。”裕厘漫步走到那马面前,那马也在打量他,直到裕厘以为他如愿收服了此马时,谁知这马一脚就要将裕厘给踹去,好在裕厘身手还是不错,一个翻身跃起,便骑上了那马的后背。
马儿性子本烈,从未有人能成功坐上它的马背,眼看它就要朝着不远处的皇上飞驰而去,裕厘一个眼疾手快,立马强改方向,那马儿不服,裕厘又从身上发出灵力,婳懿曾说过,木族的灵力能有让万物复苏和宁静的功效。
众人望着裕厘身上散发出幽幽紫光,骑着烈马飞驰离去猎场,见此场面,都无一不在感叹,更有甚者直言说出来那句连婳懿都后怕的话来,“三皇子身上发出的紫光,莫不是得了神明的暗示,乃是天之骄子才会如此。”
说出这话来的人,自然是婳懿最不喜欢的德贵妃,天朝以紫气对比龙气,裕琏本就是天朝的太子,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就是要给人添堵吗?
婳懿当即就是一副瞧不惯她没见过世面的嫌弃,“那是灵力,德贵妃一介妇人,不懂就不要乱说。”
“贵妃娘娘,我木族嫡系一脉的灵力都是紫色的,那家伙还真是聪明呢,竟然用灵力来降服烈马。”婧媛一边为德贵妃解释,一边又感叹还以为裕厘会用什么法子来让那烈马臣服。
说来也正是巧了,借着落日的余晖,裕厘骑着烈马踏马而归,皇上看他一脸的淡定,便是知道此马她确实是被裕厘给收服,“哈哈哈,果真不愧是皇后之子,有你当年的风范。”
“皇上说笑呢,臣妾可没有他如此的不孝。”婳懿比裕厘还要淡定,是因为她知道这马裕厘是有法子可以将它给降服,也不得是什么本事。
裕厘走下马来,由一雉牵着马儿走,也是奇了怪了,原本方才还趾高气昂的烈马,如今竟然变得如此温驯,莫不是被裕厘给驯服后,性子都磨变了?
“父皇,儿臣已驯服此马。”裕厘既然已经完成了皇上的提议,那皇上就不能食言。
“好,你是如何驯服此马,当真是用灵力?”皇上也是好奇,只是他还是不信就凭这灵力驱使,就能让这烈马给乖乖听话,只怕是没有那么的简单。
裕厘的眼神里透露一丝怜悯,也如实的说道:“回父皇,儿臣原也将此马驯服,可到了马棚之事它又一次的朝儿臣发难,随后儿臣也在此马的马腹处寻到一根利刺,像是仙人掌的刺,儿臣猜想宫中教场的角落有几株大的仙人掌,许是宫人不慎沾在身上,又来马厩处喂马时正好落在了它的腹部。”
皇上对于裕厘从来就很是满意,他是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他才是天朝储君的不二人选,当初立裕琏为太子,终究也是自己的错,不该为了婳懿而相信了她的谗言。
“好,三皇子心细如发,这马朕便就赐给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它。”德贵妃眼瞧着裕厘如今越发的得皇上宠爱,她心里就越发的不安。
慎贵嫔在收到德贵妃的指使后,不解的语气问道,“皇上当真是宠爱三皇子呢,和苑里已经有一匹三皇子的好马了,如今又得一匹,仔细其余皇子吃醋,说是您不爱他们了。”
“都是朕的皇子,朕自然个个都喜欢,既然爱妃惋惜和苑的青冥,那朕就赐给裕望吧,前些时候他还在与朕说想要学骑马打猎呢。”其实慎贵嫔的心思皇上何尝是不知,之所以没有怪罪于她,无非是因为她在前朝有位好兄长得皇上器重。
德贵妃明知皇上是有心偏心裕厘,也懂事大方的接下皇上给的赏赐,“臣妾替望儿多谢皇上,今年咱们到和苑的时候,七皇子就可看看皇上送给你的马了。”
裕望虽还是孩子,也能正确的体会到来自德贵妃的愤怒,他疑惑的看了眼紫檀,紫檀对他会心一笑,他便也学着德贵妃一般,笑着同皇上致谢,“是,儿臣多谢父皇。”
婳懿冷眼旁观的看着皇上与德贵妃二人间,真是姜太公钓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三弟真厉害,那马那样凶残你都能将它驯服。”裕琏如今的身子虽被婳懿调理的很好,偶尔天气好的时候,也能到猎场同裕厘一同骑马说笑。
“王兄说笑了,不过是碰巧而已。”裕厘这才注意到,如今已经二月,今日天气这般的好,裕琏还穿得这样厚,即便是如娘亲那么好的医术,也不能让他痊愈?
如今皇上的皇子中,除却裕枢年长已经成亲外,其余皇子都还很年幼,最大的都才不过裕琏,今年九月初九那日他都才年满十三。
裕祁如今也已经长大,是皇上所有的皇子中难得品德好学之人,也正因为他比旁人愿意多学,裕厘教他也就教的比旁人要多一些,自然了,这些都是背地里的,明面里裕祁若是问了裕厘,也只会有人言说是受其母叶氏所指使,而故意讨好裕厘。
尤其是自那天猎场之后,皇上对于裕厘的重视是越发的没有掩饰,裕厘常听婳懿提起宫中嫔妃没有皇上恩宠会过得如何辛苦,便也能将心比心的明白裕祁小心翼翼的目的。
原本平静的过了几日,直到这天芷鹤回宫来,以及那一位不请自来的老东西木族大长老——木易。
婳懿在得知了他来之后是一个头四个大,比起看到芷鹤还要头大的紧,气得直在翊坤宫里怒目皇上的无情,根本就不顾惜她的心情,还扬言要在养心殿设宴款待他。
“其实娘娘不是时常想念家中吗,皇上还特意开恩准许长老在京中小住几日呢。”苏兰不明白婳懿为何是气得直跺脚,分明她就是很想见到自己家人的啊。
“你是不知道,反正你一会人见了就知道了,那老东西不靠谱的很。”婳懿望着镜子里这张越发成熟的脸,一晃多年过去,她从十四岁来到京都,现在已是到了二十四五的年岁,望着这张成日里被人称赞的脸,若是到了布满皱纹的时候,还会不会被人如此夸赞。
记得当时她还是天真烂漫的在东望山与白墨饮酒比剑,好不惬意的时候,景帝的一道圣旨就将自己召回,而那圣旨上还言明说要将自己与天朝容亲王成亲,不就是那大长老看重人家王爷的身份,又说什么让自己学学先辈,多在天朝敛财后,带回沐灵山来,填补族中亏空.......
婳懿一路上都在回忆着从前的点点滴滴,刚刚踏进养心殿,就诧异的听到杜若的声音,心想着怎么杜若都在这里?今日没有收到消息说她会进宫的啊。
“臣妾给皇上请安。”婳懿再怎么不喜欢宫中规矩,可当着外人的时候,她还是会依着规矩同皇上请安。
婳懿才一进来,大长老木易便是没有起身,而是自顾的与皇上说话,言语间尽是最皇上的赞美,看得出来他对木族的这位女婿很是满意。
“皇上真乃人中龙凤啊,婳懿大人有您这样的夫婿,可真是三生有幸啊。”木易才来的时候就一直听闻天朝皇上对婳懿是有百般的疼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原本他还不怎么相信这些传言,就凭婳懿那驴脾气能在宫中立足,才真是稀奇了。
“长老妙赞了,论起来朕的师尊与您是多年好友,便也是朕的长辈。”皇上对于木易还不是那么的了解,只以为他应该是与墨虚年岁差不多上下才是。
长辈?木易听后有些回忆了一下,又笑眯眯的点头,正所谓是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爱,不过他可不敢真的就将皇上的客套话给听了去,而是一改往日,谦逊的起身:“皇上如此是折煞木某了。”
“可不嘛,皇上正值壮年,比起墨虚老头来,木老头你不是已经够老了嘛。”婳懿着重的咬紧了一个‘老’字,她是知道木易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说一个老字。
“瞧你这话说的,属下哪里老了。”木易眼珠子滴溜的看向婳懿,眼里也从方才的敬重多了一丝恨意,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出了这样的逆子。“皇上,敢问诸位小主子何时到来啊,在下实在是年岁大了,如今是见孩子是见一面就少一面啊。”
墨虚是皇上心中最为敬重之人,说是在他心中犹如父亲一般也是不为过,既是师尊好友,他也能理解木易此时的心情,便让徐坚去看看,好巧不巧的,徐坚才正要离去,姐弟四人便以婧媛为首的来到了养心殿,身后一改往常,只跟了一雉和萧霖。
二人皆是木族护卫,见到大长老毕恭毕敬的行礼,也是到这里纪风才发现十里方圆的人有自己的骄傲,他们虽会对皇上礼重,却不会发自内心的敬重。
木易在裕厘刚一踏进来的时候,便是什么也不顾,将手中的点心扔到桌上,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在身子擦了又擦,浑浊的双目猛地瞪大,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见他如此的激动过。
“哈哈哈,好,好,好,木族终于是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木易几乎是激动的热泪盈眶,直围着裕厘打圈,裕厘本就不喜被人这般盯着看,若非是知道今日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他怕是真要发怒了。
婧鸢也知道裕厘不喜欢被人这般打量,一直护着裕厘的她,便是一如往常那般,任性的插着腰,质问道:“你怎么这样盯着我裕厘哥哥看,他可不喜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