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伸手摸索。
手控制不住颤抖。
指尖快要接近李智云脸颊，将碰未碰时，纤细莹玉的手指微微蜷曲。
——怕！
——如果这是个泡沫梦，希望能更久些。
李智云眼神冰冷，愈发锐利盯着长孙无垢。
一脸深情，装的可真像！
掐着长孙无垢下颚的手指，不由更加用力。
疼痛让长孙无垢从‘泡沫梦的担心’中回神。
紧抿嘴唇，指尖颤抖，缓缓伸张。
肌肤碰触时，没有神采的一双眼中，噙着的晶莹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落下。
长孙无垢急切摸索抚过李智云的脸廓，眼泪滚落的更加汹涌。
“是真的，是真的……智云，我终于找到你了……”
长孙无垢扑入李智云怀中，喃呢说着，紧紧抱着，生怕李智云突然消失了。
李智云感受着大片肌肤接触，双手僵硬举着，眉头微拧，依旧冰冷锋利的眼中，眸色深暗几分。
啪啪啪……
“好一幕令人作呕的叔嫂情深！”
厌恶嘲讽声，伴随掌声突兀从一墙之隔的隔壁监室传来。
李智云眼神瞬间变冷，重重推开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跌在坚硬的床板，疼的微微蹙眉。
刘文静！
她几乎条件反射想到了这个人。
曾今，坐在隔壁监牢，给智云下达李渊命令的，也是刘文静。
李智云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临走出监牢时，拧眉扫了眼，‘似乎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的长孙无垢。
李智云的脸色更加冰寒了几分。
“将主！”
啪！
尉迟敬德站在刘文静监室外监视看管刘文静。
看到李智云出来，立刻捶胸行隋军军礼，同时犹豫道：“兄弟们控制诏狱时已经……不过谁都没有靠近……”
“尉迟大哥，你在我就放心。”李智云一直布满寒霜的脸，在见到尉迟敬德时露出笑容。
尉迟敬德面具下的唇角露出笑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诏狱那些砸碎，全都解决了。”
说着，尉迟敬德眼神森冷扫了眼监视内的刘文静，“把他剁了喂狗，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尉迟敬德只一眼，本在监视内怡然自得，嘲弄看着李智云的刘文静脸色就变了。
缓缓起身……
“五公子，这件事是代王杨侑设计的，长安阀门豪贵，恐怕都知道了……”
刘文静戒备看着进来的李智云，忙提醒。
——怎么就忘了，李智云和铁面军这群人，能在高句丽林海雪原中活下来，回来，据说全靠吃米肉（人）。
李智云走到简陋的桌子边坐下。
不屑斜睨了一眼，“说吧，李渊想要我给他做什么脏事？”
刘文静嘴角抽抽，不过有刚才的教训，再不敢多言，却又不愿表现出害怕，理了理衣服，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
高高举起，以命令口吻，“唐公命令：大军攻打长安，阴世师顽固不化，为尽快定鼎局势，命李智云刺杀阴世师，城内制造混乱，协助大军破城！”
“嗤，一座长安城都打不下来，还想造反当皇帝？”李智云嘲讽冷笑。
“五公子！”刘文静似乎被刺激到了，“我们不是造反，入关是辅佐清君侧，扫除奸佞，辅佐代王杨侑，平息战乱！”
“长安也不是打不下来，只是要用最下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李智云嘲讽笑而起身，折身往外走，“知道了，转告李渊，这是我给他做的最后一件脏事，做完这件事，他的养育之恩我就还清了。”
“他知道我还想要什么，做不到，他现在能进长安坐龙椅，将来我也能让他死在龙椅上！”
刘文静黑着脸跟在身后。
——唐公入主长安，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智云。”
李智云刚出监室，闻声转头，就见长孙无垢摸索着磕磕碰碰，寻声靠近。
长孙无垢摸索走到李智云面前，抓住李智云的手。
她察觉了李智云想要推开的疏远，不过她并不在意，紧紧抓着，眸光没有聚焦，柔和笑着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还有，有些事情即便不得不为，也尽可能不要完全按照别人的指挥做。”
“这样，只会沦为别人的提线木偶，出乎意料的变中才有机会。”
刘文静传达的命令前世她就知道。
不过大业末年这段时间，由于她眼睛处于失明期，尤其是李渊兵入长安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期间智云想要救出被李渊和窦夫人控制，隐匿失踪的母亲。
可从始至终，她也没有见万夫人出现过。
后来两人感情融洽，她也曾问过智云，母亲万夫人的事情，可智云闭口不谈。
只说在没有他穿越，原本的历史中，万夫人最后贵为皇贵妃。
李渊一朝，窦氏早亡。
万夫人虽然没有被封皇后，可形同皇后。
李智云微微皱眉，眸色深暗。
刘文静注意到后，有些着急，刻薄冷笑：“长孙小姐真是善变，爬上了别人的床，心也能同时变了。”
——娼妇！
长孙无垢虽然看不到刘文静的表情，却知道，此时刘文静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这恰恰证明，她给智云的建议是正确的！
她一点都不生气，顺着声音没有聚焦的看去，柔和笑着，“文静先生，我从未变心过。”
——思他、念他、辗转反侧二十年，这颗心早已卑微坚硬到只能容下他一人！
‘从未变心过？’李智云品咂着这句话，甩开长孙无垢的手，冷冷吩咐：“尉迟大哥，派人送她会长孙府！”
长孙无垢脸上的笑容凝滞。
她知道，李智云肯定误以为‘从未变心过’是指对李世民。
长孙无垢听着转身及脚步声响起，张了张嘴，到了唇边的解释又咽了下去。
——智云不知道她是重生，在智云恢复穿越者记忆前，重生也解释不清，而且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
长孙无垢想着，她知道，现在李智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昭狱门口。
李智云眸色冷冷看着被铁面军护送离开的长孙无垢，询问：“尉迟大哥，皇城有没有我们铁面军的人？”
“有，你入狱后，铁面军明面上的兄弟就被打散编入军中。”
“苏亶因为老苏威这层关系，被编入了皇城，领着数十个兄弟，统帅一营皇城禁军，担任皇城校尉。”
……
李智云听完尉迟敬德的介绍，大体了解了李渊太原起兵，他入狱这段时间铁面军的情况。
李智云不由笑了，“我觉得咱们这些闯过林海雪原，趟过黄泉路的老兄弟信得过，苏亶也信得过。”
“聚兵！我们去问一问苏亶，愿不愿意承认铁面军的身份！”
刘文静脸色大变，他敏锐意识到，情况有变！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长孙无垢的建议！
急切抓住李智云，“五公子，你要做什么！别忘了唐公给你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