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灵学院，校长办公室。
屋里几个人姿势不一。
校长背着手望向窗外。
几个董事有的坐在沙发，有的站着。
柳嫣然笔直站在办公桌前。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嫣然，你这才刚刚当上见习契约师，就直接把学院给干碎了。再让你进步进步，我看掀翻世界也指日可待。”
“未来可期啊，未来可期。”
有个中年秃头的董事阴阳怪气道。
柳嫣然契约神明城隍的场景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其实几十年前也有人契约本土神明，如水鬼，河伯之类的。
哪有这么大的排场？
本来沧北契灵学院在省里的排名还挺高，加上这次契约神灵的数量和质量都很高。
很有希望一举踏进全省甚至全国顶尖学府。
现在倒好了。
柳嫣然契约个本土神明，直接把学校的契约灵殿给干碎了。
不再建个灵殿的话，以后别想有人再当契灵师！
而修建灵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可以说，柳嫣然仅凭一人之力把学校元气大伤。
“嫣然，你别有什么负担。我相信你，未来你肯定会有一番巨大的作为。”
“也许这个世界，就需要你们这种人去改变。”
校长转过身，认真看着柳嫣然说道。
学校没了，可以重建。
但契约了本土神明的柳嫣然可就此一家。
何况灵殿崩塌也不关柳嫣然什么事。
校长和董事他们几个五六阶的契灵师，还能去找神明城隍的事不成？
再者说，
说不定这次沧北契灵学院这次真出龙了呢。
“嫣然，这次把你分配到白云区的灵能局。一是考虑到你离家近，二是白云区近来的诡异事件也不少，正好可以给你机会磨炼一下。”
“希望咱们的本土神明能帮助你一把，让你成为一名强大的契灵师。”
校长走到柳嫣然旁边，诚恳地说道。
柳嫣然点了点头。
轻轻说了句，“我会的。”
等送走柳嫣然，校长又把啰啰嗦嗦的几个董事赶出办公室。
激动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号码。
“老李，你知道我这批学生有个契约了什么级别的神灵吗？”
“啥级别？”
“S级打底，极有可能是SSS级！”
“嚯！恭喜啊老刘！”
“这还不是重点。”
“嗯？重点是啥？”
“SSS级本土神明！”
契灵学院的这个老头校长，回想起柳嫣然的契约场面到现在都心潮澎湃，内心激动不已！
他契约的六翼天使神灵，能够感知到其他神灵的威力。
给出神明城隍S级的评价，只是保守估计！
因为他契约的六翼天使，根本无法将神识靠近城隍！
“……”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震惊到久久不能平复！
而校长办公室，
窗子前，
一个老头拿着手机，看着窗外收拾完东西，拖着行李箱离开校门的柳嫣然。
注视了好久。
再转过脸来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活了七十多年，五十多年的契灵师生涯。
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见过太多的契灵师被强大的能力迷昏头脑。
甚至为了自己的实力提升不惜操刀向人类同胞。
也难怪这片土地成了神明放弃的地方。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神明的庇护。
他们失去了对神明的敬畏，自然也失去了神明对他们的庇护。
异国神灵正是趁机侵入，表面维持着伪善，实则不知有着怎样的阴谋。
参加过全国契灵师高级协会的他，对于里面的内幕略知一二。
过去几十年间，他只从先辈口中听到过本土神明存在。
这一次，他终于亲眼见到了神明。
“原来……真的有神明。”
年近古稀的老头，握紧了拳头，口中喃喃。
……
白云区，乐平小区。
一对容貌俊俏的母女坐在餐桌前。
正是柳嫣然和她母亲江明蝶。
江明蝶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皮肤保养的很好，弹润程度不比十八九岁年纪的女生差。
和女儿柳嫣然站在一起，都毫不逊色。
甚至皮肤状态比女儿的还要好一点。
柳嫣然的皮肤是白的无暇，如同玉石。
而江明蝶的皮肤是那种通透的白，能通过皮肤看到细微的血管。
江明蝶端起碗吃了两口饭，放在桌上，筷子整齐的码在碗上。
“契约的怎么样？”
语气中带着几丝冰冷。
如果说柳嫣然是清冷校花的话，容貌丝毫不比女儿逊色的江明蝶，妥妥的是高冷校花。
柳嫣然的眼睛很美，带着几分可怜。
江明蝶的眼睛也很美，不开心的时候带刀，开心的时候带着冰碴子。
“契约成功了。”
柳嫣然吃着饭，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又把头低了下去。
“什么级别？”
听到女儿说契约成功了，江明蝶也没有什么表情，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饭。
“S级。”
柳嫣然抬起头，把筷子码到碗上，用勺子喝了一口粥。
“哦……挺好。”
江明蝶淡淡说了句。
继续夹菜，吃菜。
柳嫣然眉头皱了皱，看着淡定吃饭的母亲。
愣了愣神，又把目光埋了下去，盯着母亲做的菜。
虽然简简单单，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今天一契约完，她就直接拎着行李箱回家了。
同学们邀请她参加毕业聚会，她也没有参加。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契约完神明城隍的那一刻。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想家了。”
所以她立马回到了这个家，自从父亲变成邪灵师后，再也没有什么温度的家。
柳嫣然楞楞地看着母亲做的菜。
突然就感觉到鼻子一酸。
顿了顿，
她看向母亲，还是开口说道：
“妈…我契约的是本土神明。”
正在夹菜的江明蝶，拿着筷子的手，愣在了半空中。
只是一瞬。
她又把夹着菜的筷子放到盛菜的海碗旁。
把菜在碗边压了压。
本就清淡的菜里，汁水又被挤出来一些。
江明蝶也没抬头，把菜放到嘴里。
嚼了两下。
似乎是咬着嘴巴顿了顿。
轻轻说了声，
“嗯。”
两个人又开始各自吃起饭来。
饭吃完了。
柳嫣然把碗摞好，搬到了厨房。
母亲江明蝶在收拾餐桌卫生。
柳嫣然在厨房，想了想，说道，
“妈，我分配到咱们这的灵能局了。以后工作可能会很晚，从明天开始，我就搬出去住吧。学校发了很多补助，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江明蝶头也不抬，拿着抹布用力一遍一遍擦着餐桌。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好啊，嫣然。”
“好好…照…处理好和同事的关系。”
当夜，
母女两人都早早进了自己的房间。
各自无声。
住在空荡荡主卧里的江明蝶，坐在书桌前，开着小小的昏黄的夜灯。
从抽屉里掏出来十几年前的全家福。
放在书桌上。
楞楞地看着。
二十年前，她又何尝不是她们市里契灵学院里备受瞩目的学生呢。
就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加上分不清理想和现实。
一意孤行选择契约本土神明。
更可笑的是，抱着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
在以实力为尊的恐怖复苏世界里简直就是个笑话！
最终啷当收场，契约失败。
“就算契约本土神明又怎样，他会庇护你吗？”
江明蝶不由苦笑。
夜色渐浓。
天空变得越来越黑，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幕。
江明蝶收好照片，躺到了床上，楞楞地出神。
夜灯依然开着，打在窗帘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光亮轮廓。
小区里几乎都熄了灯。
只有这对母女一家，灯火微明。
当然，
还有头顶一轮圆月，通亮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