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宗后山的雪混着香灰飘落,陆沉踩碎冰层下的青铜钥匙残片时,听见了时光裂帛的脆响。九扇青铜门虚影悬于云海,门缝渗出的不是血雾,而是历代永生者枯坐修行的剪影——他们的道袍下摆皆绣着“劫“字,衣褶里藏着星砂灼烧的焦痕。
“陆道友,久候了。“
劫火盟的赤袍修士从第二扇门内踏出,腰间悬着的不是玉佩,而是截指骨炼制的卦盘。陆沉认出那指骨上的戒痕——第五次轮回时,此人曾用这双手掐碎他咽喉,只为验证永生者是否会真正死亡。
天机阁主的轮椅碾过雪地,木轮在冰面刻出《连山易》卦象:“红伞的预言早了一甲子,皆因你补茶盏时溢出的三生火。“他袖中飞出九枚铜钱,每枚钱孔都映着门内修士的面容,“这九劫,你选哪道?“
陆沉尚未应答,第一扇门轰然洞开。门内走出个与他容貌相同的修士,眉心“苟“字烙印淌着黑血。那人抬手唤出青铜罗盘虚影,盘中指针却指向苏晚晴闭关的寒潭——冰层下的女子正被红线缠绕成茧,蝶翼状冰晶在茧外生长。
“情劫替命!“
陆沉并指划破掌心,星图烙印引动寒潭水汽。劫火盟主突然捏碎卦盘,历代永生者的残魂化作锁链缠向冰茧。九尾妖狐的咆哮从地底传来,陆沉足下岩层裂开缝隙,涌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裹着曼陀罗香的苍白火焰。
苏晚晴破茧而出的刹那,三千青丝已成雪色。她指尖凝出的不再是玄冰剑气,而是掺杂星砂的劫火。天机阁主的轮椅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青铜茶盏的虚影:“好个冰魄化劫火,这才是真正的《情劫替命术》!“
第二扇门内伸出腐烂的手掌,抓住陆沉左肩。触碰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第二世道侣被炼成妖狐的全过程——红伞女子撑着半截伞骨,将情丝抽离那具肉身时,伞面曼陀罗正吞噬着求饶的哭喊。
九尾妖狐突然冲破地脉,额间红痣渗出金血。她的利爪撕开第三扇青铜门,门内竟空无一物,只有面布满裂痕的铜镜悬浮。陆沉在镜中看见匪夷所思的画面——自己正将星图烙印按在红伞女子心口,而对方手中茶盏的釉色与他魂魄颜色完全一致。
“这才是百年劫的真面目...“
劫火盟主的残魂在铜镜前溃散,声音却透着释然。陆沉突然明悟,九扇门内根本没有什么历代宿主,全是自己魂魄分裂的残像。永生系统最大的陷阱,是让永生者以为存在同伴,实则永远孤身对抗自我异化的心魔。
苏晚晴的劫火剑气扫过云海,青铜门虚影如泡影般幻灭。她雪发间的冰蝶振翅飞向九尾妖狐,在两者触碰的瞬间,陆沉紫府中的茶盏残片突然拼合完整。盏底映出的画面让他道心震颤——青冥宗的创派祖师画像上,红伞女子正撑着伞,伞下之人长着与他九分相似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