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树冠层之上约莫数十丈,传来一连串人声:
“仲基,你确定是在这个方向?”
“公霸大人,的确是此地附近……只是方才忽然之间气息便消失了。”
“新亮,你呢?有什么发现?”
“公霸大人,孩儿并无发现。我看是不是仲基的驭水术不灵了?”
“呸!韩新亮你可别血口喷人!我的驭水术乃是三天山之下寻人第一,绝不会失了准头!”
“哼!那你倒是说说看,人呢?该不会是被韩仲基你这小子放跑了吧?!”
“韩新亮!你再敢污蔑一句,小心你的舌头!”
“来啊!别以为我怕你!”
“好了,都给我闭嘴!”
“可是……公霸大人!”
“失礼了,公霸大人。我韩新亮也是为捉拿凶犯而着急,谁会想到在一天山敢有人动咱们韩家子弟?!”
“你说的不错,我们韩家贵为二天山首姓,只有我杀人,何时人杀我?韩家宁可自相残杀也不得让外人动一根毫毛!这名凶犯对韩二下手之后定未跑远,你们二人再带领人马四处查探,不得有误!”
“是!孩儿领旨!”
“是!孩儿领旨!”
伴随着一连串破空之音远去,头顶上又传来一个阴冷的老声:
“咳!咳!……公霸大人,为了一个连狗都不如的韩二,咳!……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么?咳!咳!咳!”
“呵呵,阿公你不懂。韩二虽然只是区区一个混血杂种,但他却顶着韩姓。所以重要点不在于他是死是活,而在于决不能让一天山的人藐视这个‘韩’字!”
“咳!可是……咳!咳!公霸大人方才又说宁可自相残杀……咳!咳!”
“哈哈哈,那是当然了!韩姓之人,当然只有我们本家才能杀得吃得,就算是三天山的修士来了也要给我们韩家三分薄面!谁让我们韩家祖上出了个金丹修士韩总机呢?”
“唉,公霸大人说的太深奥,咳!咳!咳!……我老了听不懂。不过承蒙公霸大人恩赐能够活到现在,只要天天有黑肉吃,有贱女陪,老奴就知足了。咳咳咳!”
“阿公,您可悠着点。原本我都说了不让您和我一起来。”
“咳!我看公霸大人怒气冲冲的样子……咳!咳!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当然要来看看了。咳咳咳!”
“阿公,您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再过十天就是布道会了,那些奴生还等着听您讲话呢。”
“公霸大人放心,咳!……老奴必定告诉他们所有人,韩家待我们奴生亲如兄弟,咳!咳!……我等奴生哪怕是做世代猪狗都不能忘了韩家的大恩大德!咳!咳!咳!……韩家的天便是奴生的天,韩家的人便是奴生的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老声一开始咳嗽就变得歇斯底里,听得夜十三浑身难受,好在那离去的二人很快就返回了。
“公霸大人,孩儿查探了周边二十里并无任何异动踪迹。”
“嗯,仲基你呢?”
“……公霸大人……孩儿该死,方才发现的气息的确是完全消失了。可……可孩儿的驭水术绝无问题!”
“术有万里,终废半履。仲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或许这名凶犯早已经不在此地了。”
“公霸大人说的极是!韩仲基,你那点毛皮小术看来是不灵了!大人,孩儿倒认为凶犯必定还藏在镇上,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哦?新亮,说说看你的想法。”
“公霸大人,我看是有人想趁乱闯上二天山!”
“哈哈哈,韩新亮你的脑洞可真大,我韩仲基用一个月的食俸打赌,这名凶犯绝对用了什么奇术潜藏在此地,而不是如你所说闯二天山——你我都知道若无通关文牒与路引,即便是肉捕也无法自由出入界门!”
“韩仲基你懂个屁!整天奇术奇术,你别仗着自己体质特殊就想让人事事都听你的!那凶犯呢?你倒是找出来啊!”
二人一言不合刚要开吵又被公霸大人再一次压住了:
“好了,找不到凶犯你们二人再逞口舌也没什么用,既然仲基的驭水术无法索敌,那么就依新亮的建议,返回镇上好好搜捕一番!”
韩新亮立刻眉飞色舞:“公霸大人英明!”
韩仲基则强压火气:“一切听公霸大人做主!”
公霸大人朝身旁的老头儿一伸手:“阿公,随我回镇上去。”
衣着华贵的老头儿蒙蒙登登地不知发生了什么:“欸,那么快就回去呀?……喔,那就回去吧!”
说着话,公霸大人发出一股气劲,霎时带着老头儿飞离此地。
距离夜十三头顶上方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就剩下了韩仲基与韩新亮两位年轻人。
他们年纪相仿,身形酷似,一看就是带有极近血缘关系的同胞亲戚。
韩新亮朝韩仲基冷笑几声:
“仲基老弟,这次可是你引以为傲的驭水术将公霸大人都骗到了,自己的烂摊子就自己好好收拾吧!不过嘛,如果你能在镇子上把凶犯抓到,或许还能挽回一点面子!嘿嘿嘿……我先走一步了!”
不等韩仲基应话,韩新亮足下行器发出一阵气,眨眼间远遁而走。
就听得韩仲基咬牙切齿的声音:“韩新亮你这混蛋,我的驭水术怎可能失灵?莫非……你他妈给我下了药?……不,不可能,这几日我并未进食,绝不可能中毒。难道……”
下一刻,从韩仲基身上发散出一股奇怪的气,接着他身旁三尺亮起无数细小的晶莹闪光,很快从三尺扩大到三丈,三十丈……一百丈!
片刻之间,密林上空数平方公里的区域都被他所发出的微弱的闪光笼罩了。
无数无穷尽的闪光颗粒慢慢沉降,落到树冠层,溜过数百万、千万张叶片,最后从无数枝桠分叉上滑落,接近地面。
处于幻肤伪装状态下的夜十三能够通过天瞳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水分子在空气中遇冷而凝结成的极小冰晶。
这不是普通的水分子,是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