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收购价还在继续上涨,已经来到了2块3、2块7,这一趟周至总共卖了6375块,除去各项开支,净利润超过1800。
这么下去离万元户也差不了几天。
周至担心钱多不好保管,让老妈缝了一个棉布包,四四方方挎在胸前,鼓鼓囊囊很是招摇。
现在他越发像个老板,搬货都让毛子和老三干,自己就在旁边吆五喝六,当指挥官。
老三昨天租的是一辆小型货车,有驾驶室那种,今天太阳不是很大,但是周至坐在铁皮壳子里热的汗流浃背,
“杨师傅,你这车如果加台风扇,那就更舒服了。”周至捡了块纸皮不停的扇风,现在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坐拖拉机更舒服。
老杨伸手拧了拧顶棚上的旋钮,一阵轻风透了进来,“有风扇的,刚刚忘打开了。”
周至看着这个古早的装置,风速全凭车速带,可这车哪来的速度,他也不想吐槽,只能安慰自己,总比没有强。
眼见快到镇上,老杨没打算送他回去,咧着嘴说道:“今天就到这,你坐他们的拖拉机回去吧。”
周至也没提前说要送回家,反正毛子他们马上就要到了,能回家就行,“车费多少钱?”周至问道。
“这么远,给个10块吧。”老杨带着一种试探的语气。
这辆货车本来就比毛子的拖拉机要大,加上以后还要继续租,周至也就没还价,直接给了钱,“过两天还有货,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得了钱,老杨心里高兴,“行,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听他说话这口气,周至估摸着车费还是给高了,等毛子来了一问,果然,行情只有8块。
他也不愿为了几块钱拉扯,只要运麻计划能完成,也无所谓。
又是一路坐着拖拉机蹦蹦哒哒回家,周至腰痛的要死,担心拖拉机坐久了要被颠成残废。
他们到家时,东屋的屋顶已经捡完了,堂屋顶也剩的不多,整个捡漏的过程,就是把少量破损的瓦片用放在飞檐上的备用瓦更换,然后重新摆放整齐,不需要多少新瓦。
即便如此,多年没有更换破损较多导致备用瓦不够,周辰把猪圈顶上的瓦拆了两溜才补上缺口。
至于猪圈漏雨,就让它先漏去吧。
灶屋和三间房屋已经用防水花油布封了顶,免得落了瓦灰不好打扫,堂屋里就只有一个鸡笼,其他杂物全搬了出去,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瓦片的黑灰,让人呼吸不畅。
老张和他儿子在房梁上来来去去像走钢丝,村里不少人来围观,周至也不知道其中的看点在哪里,大约和后世一群大老爷们儿看挖掘机施工差不多。
天上云层慢慢变厚,渐渐连太阳也看不见了,闷热异常,中午做饭自家的锅灶用不了,申慧云就借用了李娟家的厨房,做好了菜端过来,把桌子放在樟树下吃饭,虽然有些蚊蝇,也没这么多讲究。
请人办事,桌子上还是要有两个硬菜,炖了一只老母鸡,一钵野猪排骨,一盘辣椒炒蛋。
周世忠习惯性拿出酒,打算让他父子二人喝点,这年头做体力活都喜欢喝点酒,干活也更有劲儿。
周至接过了父亲手中的酒瓶,捏在手里,劝道:“老张叔,酒还是晚上再喝吧,上房顶不安全。”
高空作业本来就危险,喝酒风险更大,周至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给家里惹上麻烦。
老张叔不是好逞强的人,随口应道:“晚上喝也好,下午还有半扇屋顶呢。”这其实也是为了给儿子带个好头,他当然知道,上屋顶喝酒就是找死。
周至拿了一个鸡爪子放在嘴里啃,手上沾满了油,正吃的起劲,忽然听到一个人大喊,“叔,周至回来了吗?”还没看见人,呲喇喇的嗓音已经传了过来。
好久没听到了这么难听的声音了,挂念这么多天,这家伙终于冒头了。
一个男生风风火火的从田埂上跑了过来,身材高大壮硕,小麦色的肌肤,上身穿一件白色印花t恤,下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帆布鞋,竟然是经典回力wb-1。
这身装扮就是放在30年后也不过时,狗东西去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到了跟前,涂辉把手搭在周至肩膀上,笑着问道:“看什么呢?不认识啊,听老弟说你在收麻,赚到钱没有?”
今天早上他就来过一次,周至去了县城两人没见着面。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申慧云递上来一副碗筷,“谢谢婶儿,我刚好没吃饭。”
涂辉的妈妈很早就离世了,他爹被抓进去的那几年,把他托付给了大伯,大伯和伯母总是打他,他性子倔强,索性就一个人在自己家生活,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申慧云看他无依无靠不忍心,让他每天下午放学来陪周至吃晚饭,在这里他没有丝毫客气,比自己家还随便。
周至缓缓回过神来,给了他一拳,“好久没见,以为你失踪了。”93年底他出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三十几年了。
“爹非要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在广州城的大街小巷到处寻货,倒是真让我大开眼界,我去之后都不想回来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呐,送你个小玩意儿。”涂辉兜里掏出一块电子表,戴在周至的手腕上。
“电子表,数字显示,在广州流行的很。”
周至当然清楚,老妈手上戴的机械表更高级,也更贵,但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这种廉价的电子表会因为高性价比,而受到大众的热捧。
电子表虽然现在标榜科技感,周至可清楚它的含金量,捧出来的电子表泡沫,更多的是承载社会转型期人们对现代化生活的一种向往,而不是有闹钟日历的高科技。
不过现在还真缺这么个玩意儿,也就不推辞了。
涂辉凑近一点又说,“最近怎么样,两人搞好没?外面女孩可是一个赛一个漂亮,别在家画地为牢。”
周至轻蔑的一笑,“我就是要画地为牢,外面漂亮女孩这么多,你就不是雏啦。”
一个母胎solo给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出主意,不是搞笑吗?
涂辉想狡辩,一时间想不到说辞,愤愤地说,“我关心你,你还不识好歹。”
他把嘴中吃完的骨头扔在了发财头上,砸的狗子一声哀叫。
涂辉和周至好一阵子没见面,那你忍得住不说话,没两分钟又问道:“丁静要真去了京城,你怎么办?”
“我也跟着去啊,去了城里,像我这个长相,会有人排着队追我的,到时候她也会倒追我。”
“去你的吧,就你这歪瓜裂枣样儿,有人倒追你?也不照照镜子。”
“……”
两人一旦开始互损,就没完没了,周至和涂辉说话肆无忌惮,也不担心会生气,倒是重生以来少有的随性。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钟头,送麻的人又来了。
知道接下来几天有雨,周至手上的货已经出清,没了负担,但他没料到所有的村民和他想法一样,眼见着要下雨,把家里所有堆压的货都送了过来,导致今天收货达到一个高峰:2300斤。
生意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只能等到屋子里收拾好了,老老实实做防潮。
土砖屋没有水泥地面,这才只是变天,还没下雨,地上就已经湿漉漉,兄弟几人又把油布铺在了堂屋里,用梯子垫在底下,做了简单的隔断,然后靠墙把一捆一捆的麻摞整齐,可算是万无一失了,做完一看还挺壮观,一整面墙都是麻。
才到下午6点,一阵阵风刮来的乌云聚在头顶上,电闪雷鸣,渐渐看不见天色,虽然这雨就是没落下来,但狂风已经带走了暑热。
今晚终于能舒舒服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