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瑾的命令下,张归弁的脖子以及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紧紧的绑着,绳索的另一头,则是分别绑在了五匹马上。
五马分尸,也就是“车裂”。
这是从古到今相当凄惨的死法了。
“卑鄙!”
张归霸见到这一幕,再也不顾众将的劝谏,提起一支马槊,翻身上马,命士卒打开营门之后就一路疾驰而去。
朱瑾则是策马横戟,以风驰电挚的速度冲向了张归霸。
电光火石之间,两匹雄健的马儿几乎碰撞在一起。
“啾——”
健马嘶鸣,铁蹄高高的扬起,鬃毛也随风飘动着。
张归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槊冲着朱瑾的面门刺下去。
借着战马的冲劲儿,威力十足。
但,朱瑾丝毫不慌,一戟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嗜血的弧度。
破空之声响起,锐利的戟刃震开了马槊的棱角。
张归霸顿感虎口生疼,瞪大了眼睛,咬着牙,卸开了青龙戟上传来的力道之后,拔马,与朱瑾错开了身形。
“驾!”
朱瑾再次挺着一支青龙戟,扑向张归霸。
这个时候,张归霸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当朱瑾以力劈华山之势,将大戟冲着他当头顺劈下来之时,他赶紧扭过身子,调转了马头,非常惊险的避开了朱瑾的这一戟。
只需一两寸,张归霸就命丧黄泉了!
“喝!”
张归霸暴喝一声,握着马槊,好似苍龙出海一样,直刺朱瑾的咽喉。
不过,朱瑾早有准备,反手一戟。
只听见“铛”的一声脆响,戟槊交击,迸发出了璀璨的火花。
朱瑾顺势双手握住了青龙戟,猛然蓄力一劈。
这仓促之余,张归霸也只能举起马槊进行格挡。
“嘭!”
“咔嚓嚓!”
须臾之间,张归霸攥着马槊的双手倍感吃力。
虎口被震得生疼,破皮、出了血,臂膀也禁不住一阵发麻了。
张归霸额角青筋暴起,咬紧了牙根,眼珠子凸起,仿佛被千斤重的巨物压住了一样。
朱瑾的膂力更强一些,居高临下的情况下,青龙戟压了下去,压到了张归霸的肩膀上,迫使他低着头,低到了一边去,以免被戟刃所伤。
终于,张归霸胯下的枣红马不堪重负,悲鸣了一声,径直跪下去。
“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归霸瞅准了时机,错开身位之后,抽出马槊,也拍打在朱瑾的黄骠马的脖子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倒地了。
朱瑾顺势踹了一脚张归霸,随后一拽缰绳,让自己的黄骠马顺势起来。
张归霸也是一样的动作,并且驱使战马飞驰到另一边去。
“驾!”
朱瑾在后边追赶着。
没奈何,张归霸又再次硬着头皮迎战上去。
大概过了二十个回合,张归霸已经撑不住了。
在箭楼上观战的孙汉筠见状,赶忙招呼道:“大帅,快回来!”
自知不是朱瑾对手的张归霸,拍马朝着营门那边跑过去。
孙汉筠趁机张弓搭箭,一箭射向朱瑾。
只是朱瑾随手横戟一拍,就将箭矢击落了。
营门被打开,张归霸顺势便要跨马冲回去。
此时的朱瑾拿出铁胎硬弓,把箭矢搭在弦上,瞄准了张归霸。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弓箭放下了。
张归霸回头瞟了一眼,被吓得额头直冒冷汗,整个人如坠冰窖一样。
好在朱瑾没有放箭,不然的话,凭借他那神乎其技的箭术,张归霸注定是要就此饮恨而终了。
关键时刻,朱瑾竟然没动手。
这让张归霸的面色很是复杂。
王彦章则是不解的询问道:“将军,你明明有机会射杀张归霸,何故不动手?”
朱瑾的嘴角微微翘起,淡然一笑,说道:“杀一个张归霸容易。”
“但,我们该如何收服几万贼兵,怎么拿下亳州?”
朱瑾的野心是昭然若揭的。
他现在放过张归霸,所图不小。
“把张归弁放了。”
“将军,这不好吧?”
“听我的。”
“诺!”
王彦章当即答应下来。
原本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张归弁,被唐军解开绳索,直接放跑了。
李振笑吟吟的上前,朝着朱瑾作揖行礼,问道:“将军,我愿前往敌营,说服张归霸投诚。”
“不急。”
朱瑾摆了摆手,缓声道:“先生,贼势仍大,张归霸也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何故来降?”
对此,朱瑾是自有打算的。
这张归霸是何许人也?
在原来的历史上,张归霸官至后梁王朝的河阳节度使、检校太保,同平章事,乃是一代名将。
张归霸三兄弟,一开始都是黄巢的部将,跟着后者南征北战,屡立战功。
直到黄巢势穷,张归霸等人才不得不率部归降了朱温。
朱瑾而今有何能耐,使张归霸他们归顺?
以德服人?
难!
唐军只有数千之众,而张归霸麾下还有两三万人马。
朱瑾一个宋州防御使,就算本人能使张归霸另眼相看,还不至于让张归霸纳头就拜,投了朝廷。
毕竟,黄巢的贼兵如今还在肆虐中原。
胜负犹未可知!
……
夜色凝重。
唐军的营寨中,朱瑾还在跟王彦章、李振商议着破敌之策。
李振沉吟片刻之后,首先开口道:“将军,若要收服张归霸,怕是不易。”
“贼军粮草无多。”
“依我看,张归霸现在要么尽全力进攻咱们,或是北上攻打睢阳城。”
“睢阳那里,尚有余粮。若贼军能攻破睢阳城,也可得到粮草辎重,可以久战了。”
“到时候贼军就能再掉头回来进攻下邑。”
朱瑾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若我是张归霸,会选择先破睢阳城,再攻下邑。”
“而今睢阳那边,虽城防工事坚固,但守兵不多。”
“只是如此一来,贼兵深入宋州,后路有被我军截断的危险。”
“着实是兵行险招。”
“我听说张归霸熟读兵法,以智勇著称,他敢这么冒险吗?”
听到这话,李振朝着朱瑾作揖行礼道:“将军,我等不妨后发制人。”
“若张归霸尽全力进攻下邑,我军就固守。”
“如果他绕过下邑,去攻打睢阳,咱们就驰援睢阳,并截断其后路。”
“等天平节度使朱瑄率兵赶来,便攻守易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