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
“不要乱！”
箭雨倾盆而下，城墙上盾牌如林，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战斗异常激烈。
扎着土黄色头巾的农民军士兵攀爬云梯，与守城的唐兵展开肉搏。
城墙上刀光剑影，血花飞溅，鲜血染红了云梯车的每一寸木板。
城下，尸体堆积成山，鲜血汇成河流。
守城的唐军士兵利用城楼和箭塔的优势，不断向敌人发射箭矢和火油，试图阻止他们的前进。
“咻咻咻！”
箭矢如雨，密不透风。
天空仿佛被箭矢划破，密如飞蝗的箭雨呼啸而至，攻城的农民军士卒纷纷举起盾牌，试图抵挡这铺天盖地的攻击。
但，纷乱箭矢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网，跟割韭菜一样，把冲过来的农民军士卒割了一茬又一茬。
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四野。
王彦章在城头上亲自督战。
下邑城的军民已经被王彦章发动起来。
不止是披坚执锐的士兵，一些汉子也被发放了武器，登上城头阻挡农民军。
更有一些汉子负责搬运石头、火油、热水、金汁、箭簇等物，给守城的唐军打下手。
毕竟，一旦下邑城被攻破的话，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噗嗤！”
“唰！”
“啊！”
已经顺着云梯攀爬上来的农民军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个手持长枪的唐卒刺破胸膛，挑飞了下去。
淋漓的鲜血染红了下邑的城墙。
硝烟弥漫，火焰在旌旗上燃烧着，发出一阵焦臭的气味。
眼看着下邑城这般难打，张归霸的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报——”
忽然，一名斥候骑着快马，以风驰电挚的速度飞奔过来。
“大帅，不好了！”
“我军东北侧，有一支唐军来攻！”
张归霸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哪支唐军？”
“打着宋州刺史张蕤的旗号！”
“有多少人马？”
“数千之众！”
“……”
张归霸面色稍缓，却也不敢小觑。
唐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不管是边军也好，还是地方兵也罢，武器装备相对出色，绝不是农民军所能比拟的。
毕竟，以张归霸为首的这几万农民军，绝大多数都是新兵，并没有经过系统化的训练。
有的士兵，甚至连最基本的旗号、鼓角声也无法分辨。
这使得农民军的战斗力，跟唐军一比，着实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张归霸当即让自己的三弟张归弁率领一支军队前去阻击。
同时，他还鸣金收兵，打算撤回去再做打算。
未曾想，朱瑾也突然带兵杀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许多农民军的将士撒丫子就跑，四散而逃。
朱瑾、王彦章、张扬，三支唐军数千人马顺势掩杀过去，把逃跑的农民军砍得人仰马翻，横尸十余里地。
……
首战告捷。
此役，唐军斩杀农民军五千余人，俘虏也有近一千之众，可谓是大获全胜了。
但，这样的胜利还不足以冲昏朱瑾的头脑。
毕竟经此一战，农民军已经转攻为守，要等待机会再攻城了。
在兵力上，以张归霸为首的农民军，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
更让朱瑾感到糟心的是，张蕤的养子张扬，为人桀骜不驯，瞧不上他，自己领着几千人马驻守下邑城，不打算与朱瑾合兵一处。
“张蕤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说好的将宋州军队交给我指挥，结果他儿子躲到一边？”
“岂有此理。”
朱瑾的面色颇为阴翳。
张蕤这不是在欺诈他朱瑾吗？
坐在下首的李振皱了皱眉头，迟疑片刻之后，便道：“将军，有没有可能，这是张扬在擅作主张？”
“我对张扬此人有一定的了解。”
“张扬原是张蕤的外甥，后被收养。”
“因为张蕤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将张扬当成了继承人培养。”
“张扬也自视甚高，并不服气将军你掌管宋州的兵事。”
闻言，朱瑾也有了大致上的了解。
看起来，是张扬这厮心高气傲，不想服从朱瑾的命令。
情有可原？
这绝不是张扬自作主张的借口！
现在对于宋州军，朱瑾已经是暂时指挥不动了。
“罢了。”
朱瑾摆了摆手道：“有张扬守着，想必下邑城不会轻易沦陷。”
“现在，咱们还是要想想，如何击破贼兵吧。”
朱瑾倒是看得开。
心胸豁达！
就目前来看，朱瑾还不能跟张蕤撕破脸皮。
所以，他不与张扬一般计较。
李振暗暗松了口气，旋即思索一阵子，便道：“将军，贼兵以张归霸为首，我听说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三兄弟，情谊深厚。”
“这其中，张归弁是一员猛将，且脾气暴躁，常为先锋。”
“我军若能设法生擒张归弁，再逼迫张归霸出战，则胜局已定。”
顿了顿，李振缓声道：“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张归霸绝非敌手。”
“将军你若能生擒张归霸，则贼军可破。若不能，也可劝降张归霸。”
朱瑾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明日，我便与王彦章一起去敌营外搦战，挑衅一下。”
“再诈败而走。如果张归弁真的敢带兵追击，就在必经之路上设伏，要生擒他，也不难。”
……
翌日一早，朱瑾和王彦章就领着五十名骑兵，到农民军的营地外边邀战。
朱瑾的嘴角上扬，噙着一抹坏笑。
他勒住了胯下黄骠马的缰绳，横着青龙戟，遥指农民军的营门，高声道：“张归霸，我乃大唐宋州防御使朱瑾！”
“你不是想要我的项上人头！现在我就在这里！”
“汝曹可敢出来一战吗？”
得到消息的张归霸、张归弁兄弟二人，登上瞭望塔，见着朱瑾的身影之后，对视了一眼，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朱瑾这时来找死的吗？
张归弁冷笑道：“大哥，这厮是当真不知死活。”
“区区数十骑，就敢来搦战！”
“让我带数百精兵，砍了朱瑾的脑袋献给陛下吧！”
张归霸闻言，不禁眉头紧锁，摆手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