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沉思间,田诗诗忽然打了呵欠,道:“师兄,我好困哦,明天再跟你说话好不好?”
萧战看了看她,点点头道:“也好,你刚受过伤,应该多多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人家既不愿意说,你又怎能强逼她呢。
田诗诗低眉一笑,轻轻道:“谢谢你哦,师兄!”
她笑的时候鼻子先皱起来,就好象春风吹起湖水中的涟猗。
她不笑的时候已是很美丽的女孩子,这一笑起来,简直有些让人受不了。
萧战看着她的笑容,似也有些痴了。
一朵红云悄悄飞上了田诗诗的脸,她偷偷瞟着萧战,想说些什么。
萧战却忽地背转身,不再看她,沉声道:“你安心地休息吧,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你的!”
顿了一顿,又道:“就算诸葛神算胆子再大,也不至明面里来得罪钦差。”
田诗诗又笑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
雪已停。
风仍在帐外呼啸。
帐中的烛火轻轻地摇曳着,田诗诗伏在萧战的脚边,已渐渐睡着。
她实在太疲倦,疲倦得就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鸽子,现在终于找到了她可以安全栖息的地方。
也许她本来不想睡的,但眼帘已渐渐垂下,温柔而甜蜜的黑暗终于将她拥抱。
萧战看着她,看着她挺直的鼻子,长长的睫毛,眼中带着种奇怪的表情。
这个聪明而有点慧黠的女孩子,实在有点让人头疼。
她不想对你说的事,你纵使想尽办法,也休想让她说出一个字来。
她只告诉萧战:
她的母亲年轻时与郭达有过一段情,后来郭达一去不返,她母亲生下了她,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后来又送她上峨嵋学艺。母亲临终前要她一定要找到郭达,因为郭是她的生父。
她安葬了母亲后,又告别了师父,孤身一人寻找郭达。经过近两年的苦苦找寻,她终于得知郭达在西域任副都护之职,于是扮成艺妓,潜入军营,至今已有半年了。
再问她为何不径直自明身份认父,以及为何要行刺郭达,她就不肯说了。
萧战知道这个女孩子外柔内刚,硬逼她是不行的,况且她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师兄尚有着太多的提防。
远处传来了零落的更鼓声,已经是二更天了。
萧战忽然缓缓缩回脚,慢慢站起了身。
他轻轻的脱去外衫,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剪裁得十分合身,衬托出他宽宽的肩,细细的腰,整个人看起来就象一杆刚炼成的枪,挺拔、光亮。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田诗诗,她仍睡得很熟。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转过身,轻烟般掠出帐,瞬即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
帐中依然亮着灯,帐壁上映着两个长长的人影。
忽然,一条人影凌空掠来,如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帐顶。
他伏下身,整个人都贴在了帐顶上,寒光一闪,帐篷已无声地出现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孔,一只闪闪发光的眸子,透过帐篷上的刺孔,向帐内窥视着。
帐内,郭达正与诸葛神算喁喁细语。
两人低语了半天,诸葛神算忽叹了口气,道:“现在情况很不妙,那个姓萧的小子可能已在怀疑大帅了,老朽认为应当机立断,马上实施计划。”
郭达点点头:“先生言之有理。那么依你之见,下一步该当如何?”
诸葛神算道:“老朽已为大帅拟好书信一封,大帅只需如此这般……”
他附在郭达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郭达连连点头,道:“妙,妙!先生真乃孔明再世。”
他立即传令:“来人,传韦仁!”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军官走了进来,躬身道:“大帅有何吩咐?”
郭达道:“韦将军,本帅要你火速将此信送至……”
他忽站起身,走过去附在韦仁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韦仁点点头,昂首道:“请大帅放心,卑职一定办到!”
灯光照上他的脸,潜在帐顶那人吃了一惊:这不是在大漠中伏击钦差一行的那个中年人“沈沉”么,他原来真是郭达的手下!
韦仁已换上一身夜行衣,将信揣入怀中,向郭达微一躬身,一掠出帐,如飞而去。
帐顶那人稍等了半晌,亦飘身下帐,轻烟般跟了上去。
韦仁出了营盘,继续向西北方向疾驰。
正疾驰间,“呼”的一阵风从他头上吹过,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人一伸手:“把你怀中的信给我!”
韦仁又惊又怒,突然拔刀,大喝道:“给你这个!”
寒光一闪,钢刀急劈而出,“追魂夺魄”,连环三刀,但见刀影重重,刀光如雪,那人的脑袋眼看已将被劈成四爿。
刀光已逝,那人的脑袋却还是长在他的肩膀上,也没有变成四爿,而韦仁却已动弹不得。
那人施施然从他怀中摸出了那封信,居然还对他笑了笑:“多谢,多谢!”
韦仁的眼中已将冒出火来,那人却已打开火折子,看起信来。
火光映上那人的脸,韦仁一眼瞥见,全身登时冰凉:原来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