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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他们不是...救援...”

少彬的声音细若蚊呐,却让我伸向绳梯的手僵在半空。上方士兵的防护面罩反射着冷光,看不清表情。

“快点决定!”领头的士兵厉声催促,“下面不安全!”

身后隧道中,猎人群的嘶吼越来越近,混杂着指甲刮擦混凝土的刺耳声响。三个受伤的学生已经惊恐地抓住绳梯,随时准备攀爬。

范祖压低声音:“没得选,先上去再说。”

我看向少彬,他眼中的清明正在消退,绿色纹路重新在皮肤下蔓延。如果军方真能治疗感染...

“走!”我咬牙决定,帮少彬抓住绳梯。

士兵们拉我们上去后,立刻封闭了检修井。我注意到他们动作熟练得令人不安——仿佛早就演练过无数次。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地下工作站,四周堆满仪器设备和武器箱,墙上贴着复杂的地图,标记着红色和绿色的区域。

“医疗检查,所有人排成一列。”领头士兵命令道,他防护服上的名牌写着“蒋”。另外四名士兵手持一种奇特的武器对准我们——像是步枪和喷雾器的混合体。

“这是什么地方?”我试探性问道,“其他幸存者呢?”

蒋没有回答,只是示意我们通过一个类似机场安检门的装置。范祖第一个通过时,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能力者站左边,普通幸存者右边。”蒋的语气变得冰冷,“快!”

形势比人强。我们按指示分开——范祖、乐天、周豪和我被带到左侧隔离区;少彬却和三个学生被带到右侧医疗帐篷。我想跟过去,却被一名士兵拦住。

“他是我们朋友,伤得很重!”我抗议道。

“特殊病例需要特殊处理。”蒋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沉闷而不容置疑,“配合检查是对你们最好的帮助。”

乐天凑近我耳边:“他们防护服上的标志,我在我爸的军工杂志上见过——生物危害控制部队,专门处理生化泄漏的。”

这解释了他们专业的装备,但没解释为什么会在城市地下。按理说,灾变后军队应该首先控制地面要道。

检查过程粗暴而高效。我们被抽取血样、扫描瞳孔、测试能力反应。范祖的金属化能力让他们特别感兴趣,一个戴眼镜的技术人员详细记录了每次金属化的持续时间和面积范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范祖再次质问,“B军区根本没有这种编制!”

蒋终于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疤痕纵横的脸:“聪明。我们确实不隶属任何常规部队。”他指向帐篷中央的一个投影仪,“看完了这个,你们会明白自己的价值。”

投影亮起,显示出一段显然是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城市全景被肉红色组织覆盖,中心区域耸立着数十座高塔,正是林云向我们展示过的景象。镜头拉近,能看到高塔表面不断分泌出新的变异体。

“灾变72小时后的情况。”蒋平静地说,“全球37个主要城市同时出现极光现象,随后爆发感染。我们称它为'同化网络'——一种地外起源的生物纳米机械复合体。”

画面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研究一团发光物质。“三年前,地质勘探队在喜马拉雅冰川下发现了休眠状态的样本。研究证明它至少有五亿年历史,远早于寒武纪生命大爆发。”

我浑身发冷:“你们...唤醒了它?”

“不完全是。”蒋摇头,“极光现象是它自我唤醒的信号。我们只是...低估了它的进化速度。”

画面再次切换,显示出一系列人体实验记录。受试者被暴露在不同浓度的极光能量中,有的获得了能力,有的则变异成怪物。

“幸存者中约0.3%会产生适应性变异,获得特殊能力。“蒋的目光扫过我们四人,“你们是珍贵的样本。”

这个词让我胃部抽搐——样本,不是人。

“所以所谓救援...”周豪声音颤抖。

“是收容。”蒋坦然承认,“能力者有研究价值,普通幸存者...看运气。被深度感染的只能处理掉。”

帐篷外突然传来少彬的尖叫声。我猛地站起,却被两把枪同时指住。

“那个男孩很特别。”蒋的眼中闪过狂热,“他对同化有抗性,却能与之共鸣。指挥官会对他很感兴趣。”

范祖的手臂瞬间金属化,但一名士兵立刻用那种奇特武器对准他。喷射出的绿色雾气接触到金属表面,立刻引发剧烈腐蚀。范祖痛苦地跪倒在地,金属化被迫解除。

“别反抗,你们还有用。”蒋警告道,“配合研究,也许能活下来。”

乐天的手悄悄移向口袋——那里有他从地铁站带来的打火机。我微微摇头,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

“我们需要保证朋友们安全。”我试图谈判,“特别是那个受伤的男孩。”

蒋冷笑:“你没有谈判筹码。”他示意士兵,“带他们去临时收容区,等运输机到了直接送总部。”

我们被押送到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里面有十几个同样被抓来的能力者,大多神情麻木。透过医疗帐篷的缝隙,我看到少彬被绑在一张金属床上,几个技术人员正往他身上贴电极片。他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睛完全变成了荧光绿色。

“得想办法出去。“乐天低声说,”趁他们所谓的运输机还没到。”

周豪揉着被腐蚀伤到的手臂:“怎么出去?那些武器专门克制能力者。”

我观察着四周。这个地下工作站约有二十名士兵,大部分集中在中央指挥区。关押我们的区域只有两个守卫,但都手持那种腐蚀武器。铁丝网通着高压电,地面是夯实的水泥——我的影子操控在这里几乎无用,虽然我也拥有雷电之力,甚至可以利用这里电网,但是这里局部区域存在干扰无法发挥能力,也就是说目前我们相当于无能力者。

范祖阴着脸:“我早说过该丢下那个书呆子。现在好了,全要当实验品。”

“闭嘴!大家都是兄弟。”我罕见地发了火,“少彬救过我们每个人!”

争吵声引来守卫的呵斥。我们暂时安静下来,但绝望的情绪在蔓延。远处,少彬的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听起来像倒计时。

夜幕降临(虽然在地下很难判断时间),工作站的活动逐渐减少。守卫换了一次班,新来的两人明显松懈许多,甚至轮流打瞌睡。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乐天用口型说。

我点头,看向地面——虽然水泥地限制了影子操控,但守卫站的照明设备投下的阴影或许可以利用。我悄悄移动位置,让自己的影子与灯架影子相连,然后全神贯注地尝试延伸。

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像是有人用冰锥扎进太阳穴。但影子确实开始缓慢蠕动,像黑色的水一样沿着地面流向守卫脚下。

“再...近一点...”我咬牙坚持,汗水浸透后背。

影子终于触到第一个守卫的靴子。我猛地一拉,他失去平衡重重摔倒。第二个守卫警觉地转身,乐天趁机弹出火星点燃了他的裤脚。守卫慌乱拍打火焰时,范祖冲上去一记手刀将他击晕。

“干得好!”周豪迅速搜出钥匙打开牢门,“其他人呢?”

被关押的能力者们大多选择自行逃跑,只有一对兄妹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哥哥能产生力场屏障,妹妹则具备夜视能力——相当有用的组合。

“先救少彬。”我带头向医疗帐篷摸去。

帐篷外有一个守卫,但很快被范祖解决。里面的景象让我们血液凝固——少彬悬浮在离床半米的空中,全身被绿色能量场包裹,七窍中渗出荧光液体。三个技术人员昏迷在地,仪器全部过载冒烟。

“少彬?”我小心地靠近。

他的头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过来,嘴巴张开到人类做不到的宽度:“启...智...快跑...它要来...接我了...”

“什么要来?”我伸手想拉他,却被能量场弹开。

整个工作站突然警报声大作。蒋的声音通过喇叭回荡:“所有人员注意!检测到大规模生物信号接近!准备撤离!”

地面开始震动,水泥裂缝中钻出无数发光根须。工作站一角突然坍塌,露出后面黑黝黝的隧道——里面挤满了猎人群,最前排的正是我们在地铁站见过的那些扭曲人形。

“撤退!撤退!”士兵们慌乱地集结,开始销毁文件和设备。

蒋带着几个人冲进医疗帐篷,看到我们和悬浮的少彬时脸色大变:“该死!他已经召唤它们了!”他举起手枪对准少彬,“必须销毁样本!”

范祖的金属臂挡下子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乐天趁机点燃了帐篷一角,火势迅速蔓延制造混乱。

“带他走!”我对那对兄妹喊道,“用你的力场保护他!”

哥哥点头,展开一道淡蓝色屏障包裹住少彬。令人惊讶的是,能量场与屏障相容,少彬缓缓降落到地面,虽然仍然昏迷不醒。

工作站的混乱给了我们逃跑的机会。跟随四散奔逃的士兵,我们找到了一条向上的紧急通道。身后,猎人群的嘶吼与士兵的惨叫混成一片,还夹杂着某种巨大物体移动的闷响。

“别回头!跑!”蒋不知何时跟上了我们,脸上满是血迹,“那东西比所有变异体都大!”

通道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防爆门,通向地面。蒋输入密码时手抖得厉害,几次按错。门终于打开时,我们冲出去,发现置身于一个公园的应急避难所内。

夜空中的极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将整个城市染成诡异的绿色。公园里的树木全部变异,枝干扭曲成痛苦的人体姿态。远处,肉红色组织已经覆盖了三分之二的建筑,数十座高塔向天空发射着绿色光束。

“运输机在西北方向一公里处。”蒋调整着通讯器,“那是最后撤离的机会。”

我背起少彬,他轻得不像活人,皮肤下的荧光纹路像电路一样有规律地脉动。那对兄妹紧跟着我们,妹妹的夜视能力帮我们避开地面上的危险裂缝。

穿过一片变异灌木时,蒋突然停下,举起手枪对准少彬:“不能带他上飞机!他是诱饵,那些东西会跟着他!”

“放下枪!”范祖挡在前面,金属双臂交叉成防御姿态。

“你们不明白!”蒋近乎歇斯底里,“他已经开始转化了!看看他的血!”

我低头看去,发现少彬嘴角渗出的液体确实是荧光的绿色,落在草地上立刻让周围植物疯狂生长。

“他是我朋友。”我直视蒋的枪口,“要杀他先杀我。”

对峙间,地面再次震动。公园中央的喷泉突然爆开,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是我们在校园见过的那种巨型触须,但更加粗壮,表面覆盖着类似眼睛的器官。

“太迟了...”蒋绝望地放下枪,“它来了。”

触须像嗅探的蛇一样朝我们所在的方向移动。更可怕的是,少彬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与触须同步的绿色光芒。

“启智...”他的声音变成多重回声,“跑...我控制不了...太久...”

蒋转身就逃,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朝相反方向跑去。触须没有立即追赶,而是缓缓缩回地下,但地面的震动告诉我们它在地下移动,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去那里!”妹妹指着远处一栋尚未被肉红色组织覆盖的大楼,“看起来安全!”

我们拼命奔跑,少彬在我背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他警告我们危险方向,昏迷时则释放出绿色能量,引得周围植物异常生长。

大楼是家百货商场,门窗基本完好。我们撞开侧门冲进去,立刻用附近的重物堵住入口。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少彬身上的微光提供照明。

“检查下环境。”我对那对兄妹说,“找找有没有后门或逃生通道。”

范祖一拳砸在墙上:“现在怎么办?外面有怪物军队,军方把我们当实验品,这小子还变成了定时炸弹!”

“他不是炸弹。”我轻轻放下少彬,检查他的状况,“他在努力控制自己。”

少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听...它们在唱歌...所有被同化的意识...都在网络中歌唱...”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发光体,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城市地下,一个由无数发光丝线组成的庞大网络正在脉动,中心是一个胚胎状的巨大物体。随着每次脉动,网络向外扩张一点。

“巢...就要孵化了...”少彬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到时候...所有生命...都将成为一体...”

乐天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它们的目的?全球同化?”

少彬的身体突然弓起,发出痛苦的尖叫。他皮肤下的荧光纹路亮度暴增,七窍中涌出更多发光液体。商场外传来熟悉的震动——那个巨型触须找到了我们。

“他撑不住了!”妹妹惊恐地说,“那些东西在通过他定位我们!”

范祖面露狠色:“必须做决定了,启智。要么放弃他,要么大家一起死。”

我看向痛苦挣扎的少彬,又看向其他同伴。商场外,混凝土破裂的声音越来越近...

抉择往往是痛苦的!舍弃与否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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