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躯如小山般的牛山,走进去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再出来之时,就只剩陆远一个人的身影了。
“怎么可能!”朱肃失声,心中狂震,后背不自觉被冷汗打湿。
要知道牛山的实力哪怕是放在黄风观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是比起朱肃来,更是强上数筹。
就连朱肃自己都觉得,自己若是再跟牛山过招,不出十招,自己就会被牛山生生打死。
如此可见牛山的实力。
可是这样一只体型骇人的妖魔,竟然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陆远斩杀了!
此人到底是什么实力?!
“朱大人,下来吧,站在风口里怪冷的。”陆远笑容染着血,对着朱肃招了招手。
朱肃不敢有丝毫迟疑,这一刻陆远的形象和危险程度直线上升,让朱肃信心中无比忌惮,根本不敢违背。
“陆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方才正想去救你,还好你无事,太幸运了。”朱肃连忙从坡上冲下来,拍着胸脯掩饰着慌张。
从那敞开的屋门前经过时,朱肃似是用余光看到了屋中的场景。
满屋子的血,牛山身首分离,头颅砸在地上,如同小山般的无头身躯就这么倒在地上,鲜红的鲜血从屋中缓缓流到门外来,那铜铃大小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一刀斩杀?!
朱肃心中发寒,弓着身子到了陆远身边,与最开始嘴上的恭维不同,这一刻他是从心底里害怕陆远。
“我没有同牛山一同围杀他,只是在一侧围观,若是解释的过去,说不定能逃过此劫。”朱肃心中暗道。
“你看到了?”陆远低眉看着朱肃,他可以感觉到朱肃身躯之下藏着的颤抖。
“看,看到了,大人实力高强,在下佩服无比。”
“我本来还想同大人一同围杀此妖魔,没想到大人只是略微出手就将这妖魔斩杀,我是打心底里佩服大人。”朱肃脸上尽是媚笑,将眼底惧色全都遮住。
陆远玩味的笑了笑,哪里不知道此人用心歹毒。
“你说这妖魔好巧不巧,这么多房子里偏偏就朝着我住的地方来。”
“是不是有人告密了,或者带路了?”
陆远凑近了朱肃脸庞,注视着那一双隐隐颤抖的眼睛,透过这一双眼睛,陆远看到了藏在深处的恐惧。
他在害怕。
“大,大人说笑了,这妖魔乃是我们巡夜司大敌,能有谁敢串通妖魔暗害大人,我朱肃第一个跟他拼命。”朱肃心底愈发慌乱,在如此距离下,他根本保持不住心境。
“是吗?”陆远重复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同僚,岂能相骗,让妖魔占了便宜。”朱肃故意点出同僚身份。
在巡夜司里内斗,自相残杀,乃是大罪。
陆远看着朱肃,双眼之中隐隐有着某种压迫感,朱肃被陆远盯着,心中已经做好抵抗的准备。
大不了彻底倒向黄风观,也决不能被陆远斩杀在这里。
“害,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于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怎么能妄加猜测呢,朱大人可不要误会了。”陆远盯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身躯紧绷的朱肃。
“那就好,那就好,大人真会开玩笑。”
朱肃额头上已经全是汗了,无比庆幸陆远还算是忌惮巡夜司的规矩,不敢斩杀自己。
不过陆远恐怕也是知道是自己在暗中搞鬼了,若是下次妖魔再来,朱肃决不能再陪同前来,不然恐怕性命危矣。
“对了,你有那黄风观地图吗?”陆远问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妖魔来了一只,他怎么着也得打回去。
朱肃闻言一愣,见陆远望来,丝毫不敢犹豫,赶忙从怀中寻找着附近的地图。
身为巡夜卫,身上备着地图是家常便饭,这附近的地形都了如指掌,以便妖魔来时方便撤退。
“找到了,这里...”朱肃怀中摸出一物,刚要抬头拿给陆远,却见陆远眼神冷漠,仿佛拒人千里之外一般。
下一瞬,陆远手中鬼头大刀陡然出鞘,冲天刀焰飞扑而上,猛烈的攻击在如此的距离下根本无处躲闪。
噗嗤!
临死之际,朱肃视野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了陆远冷漠的声音。
“真好骗,让你拿你就拿。”
明明实力强出自己一截,如此距离之下,竟然还要玩手段搞偷袭!
“卑鄙!”
朱肃张了张嘴,气管割裂之下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缓缓沦陷,彻底没有了气息。
“地图我不会自己看嘛。”陆远从轰然倒地的尸身上取下那染血的地图,心中闪过一丝畅快。
报仇不隔夜,感觉真好。
“等我找到黄风观的位置,我非得连夜端了你们。”陆远狞笑着打开地图,上面一片染血的部分,中间乃是玉马坨的信息。
而那黄风观,在地图上只是一个黄土道观的标识,在地图上标记的极大。
陆远用手丈量了一下,按照这比例,黄风观离此不过数里地,而占地面积,竟然比玉马坨不相上下。
“不对,这地图没有标示清楚,上面关于黄风观的信息根本就是假的。”陆远猛然间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
看着地上已经渐渐放凉的尸身,陆远在其身上摸了摸,只找出些许银两和一面驻守玉马坨发放的巡夜卫身份令牌,除此之外再无可用之物。
“只能问其他人了。”
要怪就怪这朱肃太不争气,这点信息都不标记上去。
陆远用脚在朱肃头上踩了踩,依旧不解气,于是干脆一脚将朱肃踢到陡坡下面去了。
......
陆远斩杀黄风观妖魔,连同玉马坨原本驻守的巡夜卫朱肃一同被陆远斩杀的消息很快就在镇中人尽皆知。
原本朱肃在此地,已经是颇具权威,几乎无人敢惹。现在又来了个更加强大的陆远,连朱肃都斩杀了。整整一日,都无人敢去寻陆远。
啪!
发须灰白的老者手中茶杯掉落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前跪伏的人。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刘玉堂眼珠瞪圆,满脸惊愕
此人正是昨日与朱肃在饭桌上密谋暗害陆远的镇长,当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时,他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千真万确。”
朱肃死了!
连黄风观里来的大人也一同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觉得天塌了下来一般,差点气血上脑昏死过去。
“陆远此贼,已闯下了天大的祸端。他招惹了黄风观,消息若是传回,不出两日,那黄风观中妖魔必然要来擒杀此贼。”
“只是折损了两位大人,黄风观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说不定要连累我们整个玉马坨与他一同陪葬啊!”镇长一拳锤在桌子上,愤恨无比。
可恨啊!
玉马坨原本不需要陆远插手这里。
妖魔虽然存在,但也不过偶尔才杀一两人,不过是小痛小痒。
现在陆远来了,先是一刀结果了那猪妖,后面又杀了朱肃,牛山。已经彻底将黄风观得罪的死死的。
这下无论陆远下场如何,玉马坨都不可幸免的要被陆远牵连,为陆远闯下的祸事而买单。
“不行!再这么下去,连我都要被殃及。”刘玉堂脸色变换不断,最终一掌拍在桌子上。
若是这样下去,他这个玉马坨镇长,恐怕就要名存实亡了。
打发了传信的人,刘玉堂面色凝重,在堂屋中徘徊一阵。
哒哒哒
整个屋子都回荡着刘玉堂来回的脚步声。
忽的,他停下脚步,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走至后堂。
那烛光摇曳之处,神龛后面,一只乌黑色神像被他拿了出来。
他用小刀在手指上割出一道小口,殷红的血在手指汇聚,他面色发狠,将之按在了黑色神像上。
血液顺着河神像上的纹路缓缓流下,刘玉堂重新将神像放回神龛中,恭敬跪地,口中低呼:“恭迎大人。”
声音落下,堂屋中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刘玉堂疑惑为何没有反应之时,一道沙哑,不似人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何事唤我?”
刘玉堂身躯一颤,连忙将头颅深深低下,神色无比恭敬。
他口中大喊,“河神大人,还请救我玉马坨之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