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的虎符在青铜柱上磕出火星,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青铜髓液。陆十三娘突然甩出罗盘碎片,磁粉在空中凝成「归藏」卦象,老船工的骨笛却吹出《连山》古调。音波震得青铜柱表面甲骨文开始流动重组,林默腕表的指南针疯狂旋转——他们正站在失传千年的**连山归藏阵**中央。
“坎位填血!“陆十三娘扯过林默的手腕按在青铜柱凹槽。鲜血触到青铜的刹那,整根铜柱浮现出毛细血管般的金丝,甲骨文突然变成现代汉字:「生门需祭,申时三刻」。
尸蚕群的嘶鸣从四面八方涌来,秦九撕开迷彩服露出胸膛——阴兵虎符已与肋骨生长在一起,符纹间渗出青黑色黏液。他抓起伞兵刀刺入心口,虎符突然发出战马嘶鸣声,喷涌的鲜血竟在空中凝成阴兵阵列。
“快走!“秦九的瞳孔变成青铜色,“我的血最多撑五分钟!“
众人冲进阵眼裂缝的瞬间,林默瞥见青铜柱背面刻着父亲笔迹的潦草记录:**「1983.7.23,小陆带来战国玉握,铜人开始眨眼...」**。那个日期,父亲本该早已失踪。
甬道尽头是圆形祭坛,八具无头尸俑跪拜中央的青铜鼎。陆十三娘突然掐住林默脖颈,旗袍盘扣崩裂露出肩头烙印——与鼎身饕餮纹完全一致:“林公子,借你祖传的玉握一用。“
林默这才发现怀中的战国玉握正在发烫,玉器表面浮现出血丝纹路。当玉握放入鼎内时,鼎中沸腾的血浆突然凝固,显出一具蜷缩的青铜胎儿。老船工的骨笛不受控地刺向胎儿天灵盖,却在触及瞬间被震成两截。
“这是...我的生辰纹!“林默看清胎儿手腕的符印,那分明是放大版的自己胎记。秦九突然发出非人咆哮,他的虎符正在吞噬宿主血肉,青铜纹路已蔓延到颈动脉。
尸蚕群突破阴兵防线涌入祭坛,陆十三娘扯下满头珠钗甩向半空。珍珠嵌入尸俑脖颈断口,八具尸俑突然站起跳起傩舞。她们的裙摆翻卷成八卦方位,腐烂手指在鼎身刻出全新卦象。
“是蛊卦变爻!“老船工用断笛蘸血在地上画推背图,“要破阵需活祭至亲血脉...“他独眼突然暴凸,残破的耳道里钻出青铜豆芽。
林默的考古刷突然飞向青铜胎儿,刷毛扫过之处,胎儿体表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面容。血浆鼎中升起雾气,凝聚成1983年科考队围炉夜话的场景——画面中的陆十三娘正在给父亲包扎伤口,而她现在的容貌与三十年前毫无变化。
秦九的脊椎发出金属扭曲的脆响,虎符彻底撕裂皮肉悬浮空中。阴兵阵列突然调转枪头指向众人,青铜矛尖滴落黑血在地上腐蚀出卦象。陆十三娘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组成楚国巫文:「南宫适,止战」。
虎符骤然停滞,符纹间渗出泪水般的铜液。秦九残破的躯体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双重叠音:“三千年了,你们还在用我的阵法...“他的指尖生出青铜指甲,轻轻划开青铜胎儿胸口——里面蜷缩着与林默一模一样的男婴,脐带连接着鼎底密密麻麻的青铜神经。
老船工突然用川江号子唱起楚辞:“魂魄归来!反故居些...“他的左眼眶内,半截骨笛已生长出血肉根系,正顺着脸颊血管向下蔓延。祭坛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池底沉着数十具佩戴现代潜水设备的尸骸。
林默抓住即将坠入血池的青铜胎儿,触感却是温热的血肉。胎儿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楚巫陵的全息星图。陆十三娘扯断颈间红绳,坠落的玉佩与玉握拼合成完整太极——血池瞬间凝结成镜,映出两个重叠的青铜柱阵。
“这才是真正的归藏阵!“她将林默推向镜面,“你父亲当年...“话音未落,秦九的青铜利爪贯穿她胸口。虎符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整个空间开始量子化坍缩。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林默看见镜中自己手持骨笛,正站在1983年的科考队中间。父亲举着考古刷向他微笑,刷毛上沾着与青铜胎儿相同的黏液。